第101节
话罢,白川舟就往庖厨大步迈去,走得极快,半刻都耽误不得。
楚引歌在后头不禁莞尔。
身上黏腻得很,她趁他做饭间隙沐浴净身,还难得拿出了蔷薇花露,攫取数匙入掌,拭面拍体抹匀,清香入鼻。
连她都觉得自己刻意了些,可他是她的夫君嘛,用点心思她自己也是欢喜的。
她正在挑衣,却听到门响。
“掌柜在家么?你是不是病了,怎么没来铺子?”
糟了,是品秋。
楚引歌赶紧穿了身芽黄轻绡羽纱裙,快步而出,却见白川舟已和品秋聊上了。
她迈出门时,就听到白川舟说着:“嗯,我是你家掌柜的夫君。”
语气极其引以为傲。
“啊,你不会在骗我吧”
品秋看着眼前的男子虽是相貌堂堂,但穿得却是不甚正经,瞧那线头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说不上到底是寝衣还是外袍,想是家境贫寒,仗着面容俊俏来吃掌柜的软饭。
“我们掌柜的可同我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少信男人的话,能多活二十年,而且来我们铺子说是我家掌柜夫君的,这些年数下来没有是个也有八个,你骗不了我,掌柜人呢?”
“你们家掌柜真这么说的?”
他的语气立马就宕沉了下来。
“是啊,她还说唔唔唔”
楚引歌已一个飞步捂住了品秋的嘴,面色尴窘地笑了笑。
那是去岁中秋前后,品秋在绣铺里老是心不在焉,动不动就泪流满面,楚引歌本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可看她将张三的小儿衣衫送到了李四小女家,金线银线乱勾,极大影响了铺中生意,这才开口问她发生了何事。
这个小丫头当时嚎啕大哭,楚引歌也才得知原来是因一个男子。年少的喜欢,总是热烈又急遽的,品秋也不例外,和桥尾裁缝店家的儿子在桥上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少年说等裁缝铺在桥头也开上了一家,就娶她。
品秋等啊等,没等到他的诺言实现,反而等到了裁缝铺的闭门,少年入赘娶了另一家鸢云绣铺的女儿。
品秋本就是个大大咧咧之人,这心动的野风,刮过也就过去了。
何曾想有一日在茶楼送衣,就听那少年在隔间说道:“就那沉香绣铺的小绣娘,我没成婚前整天追着我死缠烂打,我也是有手艺的人,哪能看得上她?当时放话,若是她家的白掌柜同我成亲,我就纳她为妾”
品秋怒火攻心,她当时好想冲进包厢用椅子将他砸烂,可那厢房里都是男子,且她怕对自家绣铺的声誉不好,这才隐忍了下来。
楚引歌得知后,就随口说了这句——“少信男人的话,能多活二十年。”
带着品秋,上了鸢云绣铺的门,狠狠地揍了那男子一顿,出了好一通恶气。
本来这事要上官府,但一来是那男子口无遮拦,二来苏觅出头将此事压了下来,也就不了了之。
这事一过,扈州城的人知道,白掌柜性烈,也动不得。
谁曾想,眼下品秋竟拿出了这句话
楚引歌悻悻介绍:“品秋,这是我的夫君,你得叫姐夫,他的话你得信。”
品秋咂舌,脸被涨得通红。
楚引歌这才松了手。
品秋忙作揖:“俊俏姐夫在上,方才多有得罪,小女口无遮掩,请多见谅海涵。”
她又小声嘟囔:“掌柜,咱姐夫怎么穿得这么寒碜?”
楚引歌一阵面热,总不能说是自己缝的,太砸招牌了,也轻语道:“你姐夫刚从异地回来”
品秋听闻,立马了然,果然是没赚到钱,回来吃软饭来了,手上的锅铲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想。
白川舟哂笑了声:“品秋是吧,你家掌柜还说什么了?”
楚引歌可不敢让她再继续说了,忙推着她往门外撵:“去绣铺拿那套月白竹纹暗绣成衣来。”
门栓一紧,总算是将品秋鄙夷又惋惜的目光驱逐在外。
烈日赫炎。
这么一折腾,楚引歌的额间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正欲抬手擦擦,却被白川舟一把握住。
花露清香丝丝浮浮漾开。
白川舟眉梢轻提,“十个八个我就暂且不追究了,先说说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逐渐靠近,衣衫本就松垮,一俯身,锁骨之下的肌理尽显,还有她留在上面的红痕印记。
“所以在夫人心中,为夫是什么鬼。”
楚引歌望向他,五官更分明清晰,琥珀瞳仁在日光下澄澈清浅,诱人沉迷。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色鬼。”
两人皆愣。
白川舟轻笑,看向她的喉间,含笑低语:“怎么看夫人更像啊小、色、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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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说
他又凑近了些。
眼眉低垂, 鼻尖嗅到的都是她淡淡的甜香,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胸腔。
白川舟的声色低惑,调侃道:“小色鬼这五年越发会勾魂的, 难怪会有十个八个来冒认夫君。”
她看他的的喉结轻滑, 目光怎么看不算太清白。
楚引歌笑了, 原来这里的色鬼不止一个。
她轻划着他的颈侧, “这里的剑伤一点都看不到了。”
“都五年多了,哪能”
话还未说完,白川舟就感到咽喉一窒, 她偏着脑袋, 在轻吻着他的喉结,所有的声嚣都戛然而止。
手中的锅铲都不受控地掉落在地,扬起了灰。
这是他五年多以来第一次的失控, 或者说,从昨晚开始,他的心轨就已晕得不知转向, 只想驶向她。
他不自知地屏气凝神, 大气都不敢出。
如同无数烟花在脑中崩裂,落下星星点点, 火树银花, 绚丽夺目。
楚引歌听到了他的闷哼, 他的耳根泛了红。
她赶紧从地上捡起了锅铲, 跑到庖厨门口, 见他转过身, 仿着他的语气, 俏皮说道:“怎么, 五年过去还不会在亲吻时喘气么?”
怕他来抓她, 倏尔就钻进屋里去了。
这小混球
白川舟看着那抹芽黄转而不见,轻笑着出了声。
楚引歌终于吃上了那心心念念的茄汁手擀面,她自己不大会做饭,但会在庖房中常备辣椒酱和番柿。
这让她觉得家里还有点烟火气。
这么些年,她也就只能做个清水汤面,而番柿就当零嘴空口吃了。
“家中人都还好么?”
她在白川舟给他打第二碗时的空隙才有空问话。
“父亲还是老样子,倒是母亲最先并不知情,以为你真在刑场被烧死了。”
白川舟将茄汁浓郁的满满一大碗面放到她的面前,“哭了大半个多月,还给你去寺里点长明灯,还要去请巫师通灵,问问你有没有未了的心愿,父亲不得已才告知了她真相。”
楚引歌的手一顿,这些话听起来又心酸又好笑,侯夫人是真将她当亲女儿待了,她心中一阵酸涩。
但更令她诧异的是,牧之竟叫了侯爷父亲。
“你知道侯爷杀我父亲是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