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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话,像极了当年,他逐渐淡忘的一切复又清晰,扭曲的面容,沾满鲜血的裙摆。

“能,能,只是会留下疤痕。”太医绝不敢打包票。

“呵呵,我看是你身上太干净,我划上几刀,你保证知道怎么治。”郑国公赤红着双眼,眼珠凸出,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浑身肌肉弩张,像是张满的大弓,不伤人必损已。

一侧的奶娘仗着岁数大,瞅着情形不好,连忙劝道,“留着他给姑娘治病啊。”

指着太医,“快去,需要什么写下来,爷快进宫去向圣上求来。”

郑国公许久不曾犯病,只有圣上能伺候的了,否则待会儿疯魔起来,可了不得。

塞给他一张墨迹未干的纸,招呼侍卫让他们护送着进宫,老管家领着宋巅走的小路,正巧错过,到了国公的祥得堂,老奶娘站在宝光珍珠珊瑚树前,伤感又惋惜,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拂过,死物依旧,故人已去。

“侯爷来此有事?如今府中正乱,国公爷入宫了。”老奶娘收回手,慈爱的看着他,又伤感了几分,女人总是薄命。

“舅舅抱回来的人呢,我要带回去。”宋巅冷静分析过,他没料到舅舅如此看重,竟用这种手段。

“这事,我做不了主,要等国公爷回来。”说罢,与管家对了个眼神。

费尽心思弄回来的人,会轻易让我带走?宋巅看着两人神态,衡量片刻,“那让我进去见她一面,若是她愿意随我走,总可以吧。”

“不可,姑娘身上有伤,不易见客,也不易挪动。”老奶娘语气越来越犀利,她不明白其中关窍,国公爷既然发了话,必定不能违背了去。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的架势,宋巅心中略微不适,有一种难以掌控的脱离感,如脱了缰的野马,仍旧矛盾,或是嫌隙,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但,如今,他的确有些怕,以往的浓情蜜意似都泡了化影,参和了太多杂物,如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迟疑,停驻脚步不前。

无功而返的宋巅立于这个熟悉的院落时,头次感受到了空虚,冬去春来,枝头上喜鹊喳喳,欢快雀跃,唯独,少了丝人气。

今个儿, 大街上可是热闹, 有件风流韵事,一向号称清冷孤寡的平原候,竟是个无耻之徒。

京城步军统领衙门门口置一大鼓,有冤者可以击鼓鸣冤。

由步军统领与都察院联合审理, 周围有普通百姓围观,显出公平公正,一般要告御状之人, 多数得罪的都是王侯贵胄, 由不得一级一洲的递上,恐怕刚一上状纸,夜半就被暗杀了,所以,设置的登闻鼓, 方便民众申诉冤情, 不遭迫害。

历经了好几个年头,鼓面再次砰砰响起,路过的百姓奔走相告,等着开府衙,公开审理。

很快, 衙役们开门询问,由一名身形消瘦的老父带着个粗布纤弱姑娘,掩着面哭泣,惹人同情。

明镜高悬下, 一名中年男子着深红色官袍,胸前大雁的刺绣补子,眉头紧锁,浏览了卷宗,暗道,这种得罪人的事,真是干的不怎么得心应手。

先由主事问询了案件经过,再核实事实,才报到都察院,由都察院左督御史主理,九门提督监察。

堂上跪着两人,身形佝偻的老父,名唤翟有财,有一女,唤翟雁玉,家住原城蓟县,状告当今兵部尚书即平原侯宋巅侵占家产二十余万两,并设计掳淫了最小的女儿,导致家中八十老母含冤而死,妻离子散,唯有长途跋涉进京求告。

呈上证据,县令乡邻写的证词,以及商铺兑换银两的票据,再有,宋巅的贴身衣物为证。

左督御史当然不能只听一家之言,问道,“平原侯二月奉旨出差,有户部侍郎陪同,此案疑点重重,待我禀明圣上,再行判决。”

这案子初初定下,倒无偏袒,若是此案转由刑部,那状告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百姓茶余饭后说起来也是各有偏颇,连着茶庄里的说书人都捏造了个莫须有的话本,只等圣上拍棺盖论。

果然,翌日早朝,群官拜服,宋巅一夜未睡,早起打拳后仍不舒坦,派人去询问,郑国公滞留宫中,抬眼看了眼空荡荡的位置,心起疑惑。

圣上眼底一片淤青,无人胆敢抬头,随意的倚着龙头扶手,不耐烦的听御史弹劾,每日都是陈词滥调,今儿来了个新鲜,强抢民女,贪污受贿,说的是宋巅?顶着风往枪口上撞,真是积极。

“卿家以为如何?”轻声慢语的问他,听不出喜怒。

“圣上明鉴,此等刁民满口胡言,且没有实质证据…”宋巅拱手郑重道,怎么都没料到这把火能烧到他身上。

“行了,此女样貌非凡,你应得之佳妾,命都察院的去清查财产,净数充盈国库,撤去尚书一职,圈禁府中思过。”圣上一锤定音,不顾众大臣的求情,起身退朝。

文臣为首的陆丞相丝毫不吝啬落井下石,撩起袖摆,亲手将殿外跪着的翟雁玉扶起来,高深莫测的面孔异常亲切,“这位姑娘,恭喜得偿所愿,若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之处,丞相府乐意效劳。”

这话无疑是一道护身符,同时也将永远的失去了平原侯的信任。

宋巅焦头烂额的同时,西府中的两位主子也将再度掀起风浪。

刚出崇文门,赵山等候在马前,瞅着宋巅踏步而来,上前求道,“老太太早起时摔了一跤,想请个太医,可,圣上都派去了国公府,您…”

话没说齐,宋巅嗯了声,他也确实要去一趟,让舅舅帮忙到圣上跟前求情,这事很明显是个圈套,偏凑巧,袁恒被派往外地,连个证人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调理他?

国公府,林水怜醒后情绪一直不稳定,恐惧任何人近身,且有自杀倾向,烧退了,可是不说话,不进食,不下床。老管家和奶娘实在心疼,派人进宫禀告病情,结果没见到郑国公,圣上大手一挥,让所有的太医都入驻国公府,直到她好的一天。

霸道又可爱的做法,惹的所有人手忙脚乱,宋巅来到祥得堂时,老奶娘才端着清粥从林水怜的卧房出来,见着他来,倒不惊讶,经过一夜,她已经知道二人情缘,宋巅长大了,她却已经迟暮。

“舅舅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宋巅不掩疲惫。

“可是出了事?”老奶娘一辈子不白活,火眼金睛的很。

“嗯,我还是自己处理吧。府中谁生了病?这么大阵仗!”使得圣上清空了太医院。

“明知故问不是,怎么,你要请太医?”

“嗯,让我带走两个,祖母早起时摔了跤,颇为严重。”这次郑曼柔病的来势汹汹,婚事恐怕难以继续。

“让她好好养着吧,我先回了,还有公务。”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屏风,转身出门。

老奶娘走到屏风后,她缩成一团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奄倦悲怆。

京城中不多时就广泛流传了各种有关于宋巅的传闻,平原侯府如今的架势一落千丈,连着普通商贩都拿起乔来,青菜瓜果不但隔夜,还提了双倍价钱,尤其庄铺,已经到门可罗雀的地步,不得已,几个掌柜的进府与张氏商讨。

只不过两日而已,后宅信息不精通,张氏暗吟片刻,挥手让他们出去,径自去了荣安堂。

宋巅沉着的指挥太医先去瞧病,后回了苍戈院,圣上空了三日时间,闫峰还没回,指唤之前的小厮,名唤德通的,让他开了私库,挑些金贵的物什运到地下密室中,兵器占据首位,想着林水怜似乎喜欢珠宝首饰,又搬了几箱子,最后是金元宝,安置的差不多了,才出来去看望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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