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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男子脚步一顿,转身看去。

冬凌被看得有些莫名,正反思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时,就见男子动了动嘴。

唇齿间清晰地蹦出四个字:“孤不能输。”

语气极为认真。

冬凌:“……”

洛之蘅被无孔不入的嘈杂声吵醒。

晨光熹微,似明未明的光线温和地映进房中。

洛之蘅拢着锦被半坐起身,柔顺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身后。

因为将将醒转,面上还带着未褪的茫然,眸含水雾,薄薄一层,好似稚气未脱。

半晌,她唤来侍女询问。

平夏回:“是管家在为贵客收拾住处。”

洛之蘅微愣:“他的住处不是前日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阿爹亲自指挥管家安排时,她恰也在场。

毕竟是太子驾临,纵然他是微服私至,王府也断断不敢怠慢了太子之尊。

住处选址闹中取静,是王府中除了她的寝居以外最好的地方。草木葳蕤,假山奇石,伴有流水潺潺,景致再风雅不过。

房中的器具摆件更是精心挑选,各具巧思,再讲究不过,力求让太子有宾至如归之感。

可谓用心备至。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又捯饬起来?

看出她的疑惑,深知内情的平夏唇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解释道:“是贵客的仆从先至,说他们家公子对住处颇有要求,为免给王府添麻烦,特意提早来收拾。”

正说着,半雪推门而入。

她边换下已经放凉的茶水,边续着平夏的话,啧啧称奇道:“奴婢方才过来时,恰好遇见贵客的仆从,可算是开了眼界。郡主您是没看见贵客的排场,他们远道而来,大到衣裳床褥,小到碗碟筷著,凡是贵客或能用上的,皆带了过来。就连屋中的瓷器摆件也没落下,听说是贵客眼睛挑剔得紧,若是不小心瞧见了有瑕疵的摆件,眼睛都要疼上好些天……”

“?”

洛之蘅微微抬首,素来浅淡的眸子罕见了盛满了惊讶。

“郡主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半雪感慨不已,望着洛之蘅道,“要奴婢瞧,郡主这回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洛之蘅困惑地问:“为何?”

半雪掩了下唇,揶揄笑道:“郡主平素在起居膳食上就挑剔,如今来了位比郡主还要更胜一筹的主儿,可不就是‘棋逢对手’嘛!”

洛之蘅:“……”

侍在一侧的平夏瞥她一眼。

半雪见好就收地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洛之蘅性情极好。

两个侍女跟在她身边多年,情分非比寻常,像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她素来不会计较。

平夏笑斥道:“你就是仗着郡主宽和。”

半雪嘿嘿一笑,凑近洛之蘅,笑着揭过话题:“时辰还早,郡主可还要再睡会儿?”

院外的嘈杂声持续不断,方才又说了会儿话,睡意早已烟消云散。

洛之蘅摇摇头,掀开堆在腰间的锦被,轻声道:“不睡了,起吧。”

两个侍女分工有序地服侍她洗漱穿衣。

待收拾停当,洛之蘅前往膳厅同南境王用膳。

途中难免同太子的随从相撞。

洛之蘅也才方知半雪所言非虚。

何止是器具摆件,就连半人高的花叶扶芳藤也没放过。

察觉到洛之蘅的视线,搬运扶芳藤的仆从略作停留,客气解释:“这是我们公子的爱植,此次远游,唯恐家中仆从照料有失,这才一同带了来。”

洛之蘅:“……”

仆从解释完便唯恐耽搁一般,慎而又慎地搬着扶芳藤离开。

洛之蘅侧眸看了眼。

半雪心领神会地上前:“郡主有何吩咐?”

洛之蘅满眼复杂。

半晌,慢吞吞道:“你错了。”

半雪:“?”

洛之蘅闭眸:“我自愧弗如。”

“……”

被这阵仗惊掉的,不止洛之蘅主仆三人。

用膳的时候,洛之蘅明显地察觉到自家阿爹心不在焉,且频频朝膳厅外张望。

她看了眼南境王碗中几乎未动的清粥,低声唤:“阿爹。”

“嗳。”南境王下意识应,他收回视线,关切地问,“怎么了,蘅儿?”

“粥快要冷了。”洛之蘅提醒道。

“哦好,爹这就喝。”说着,南境王端起碗,三下五除二用完了清粥。

南境王出身行伍,即便闲赋在家多年,早年间行军打仗的习性依然根深蒂固。

洛之蘅轻叹一声,给他递了巾帕,问:“阿爹也是在为贵客铺陈的阵仗伤神?”

“谈不上伤神。”

南境王皱着眉,苦思冥想半天才,才百思不解地道,“爹只是想不通,他们家能怎么养出来这么位娇娇。他外祖家皆是从行伍间摔打出来的粗人,就连送进宫的女儿当年也是能纵马扬鞭策天下的豪爽之人,哪有这般讲究的?”

洛之蘅:“阿爹先前不是说他极爱重自己的相貌,还说女儿能同他说到一处?”

“他外祖父来信说‘此子甚娇’,爹以为那只是他外祖的夸张之辞,哪能想到他真能同你一较高下!”南境王虎目瞪圆,满眼的不可置信。

洛·不遑多让·娇娇·之蘅:“……”

察觉到女儿的沉默,南境王忙轻咳两声,补救道:“爹不是说你娇气的意思……”

“……”洛之蘅无奈扶额。

巳时三刻,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正厅,说贵客已经快到府了。

彼时洛之蘅正在慢条斯理地沏茶,烫壶温杯,由她做来,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颇具美感。

南境王如坐针毡地在一旁作陪。他粗枝大叶惯了,实在辨不出这样沏出来的茶同平素泡的有什么区别。偏偏女儿双眸晶亮的请他品鉴。

南境王浑身不自在地握着紫砂杯凑近唇鼻。

正抓耳挠腮地思索着应对之词,听到管家的来禀,顿时心头一松,如蒙大赦地将杯中的茶囫囵咽下,赞道:“蘅儿妙手,好茶!”

洛之蘅:“……”

南境王搁下杯子,清清嗓子道:“该去迎客了。”

洛之蘅唇边漾上浅笑:“好。”

父女俩双双走到府门前,正逢马车停定。

车夫撩起车帘,不消片刻,年轻的公子露出真容,踩着杌凳缓步而下。

公子身姿如松,挺拔劲瘦,增一分则壮,少一分则弱,如今的身形,正是恰到好处的合宜。

打磨细致的玉簪束住泰半墨发,齐整的发丝在额间汇成极美的三棱髻。裁剪得当的白袍裹身,乍见朴素,再看才能瞧出其中精巧:锦袍用料上乘,有金丝穿束其中,阳光下隐隐泛着金闪。

腰悬羊脂玉佩,手执折扇,步步走来,烨然若神祇。

“……乖乖,”南境王似是看呆了般,喃喃低语,“还真是位娇娇。”

洛之蘅悄声提醒:“阿爹。”

南境王霎时回神,看着走至身前的太子,拱手道:“问殿下安。”

“王爷不必多礼。”太子声似珠落玉盘,亲自扶起南境王,修长白净的手指同南境王粗糙黝黑的双手相衬,对比分外鲜明,“珣此番借住王府,叨扰已极;况且王爷同我外祖有旧,珣为晚辈,当不起王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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