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
这里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
真的难受死了。
他死死按着心口压制着那种空疼的感觉,微微仰头望着房梁。
他小声呢喃,“燕离澜,你是个男子汉,你可以红眼眶,但是不可以让眼泪掉下来!你不可以哭,哭了又没人看,没人心疼……你不可以哭……”
如此反复警告自己很多次以后,他才将眼泪憋回眼眶里。
然后,他决定做一点什么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想到了哥哥说的,国师府的秘术。
国师府秘术……
小时候祖父教他的,就是国师一族的秘术吗?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只是心念一转,根本不用多想,他双手交错间便比划出了一个繁复的手势。
而当时祖父教他手势时说的那几句荒谬的话,也一瞬间浮现在他心头——
他要暗暗对王爷动手
“阿澜,祖父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祖父是打碎了仙宫宝贝被贬下凡的神仙,你相信吗?”
当时,祖父将小小年纪的他浸泡在一罐子臭烘烘的药汤里,那药汤上面漂浮着许许多多的虫尸,极其可怕,他吓得直哭,哭得直打嗝。
祖父为了哄他,就蹲在罐子面前说了那句话。
他泪眼朦胧地望着祖父,瘪着嘴掉着眼泪呜咽,“不信,祖父才不是神仙!祖父是魔鬼!祖父坏坏!”
祖父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然后,老人家忽然扮鬼脸说,“好吧好吧,既然被阿澜看穿了,那祖父就承认了,你祖父我确实是个魔鬼,不过你也是魔鬼啊,你是个小魔鬼!等你长大以后你也会回到魔窟里去做魔鬼的——你看,祖父现在给你用药汤浸泡身体,就是为了让你做个最强壮最勇猛的魔鬼,将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委委屈屈望着祖父,哭得越发大声了。
祖父又说,“别哭啊,既然咱们都是魔鬼,又怎么能不会魔鬼的法咒呢你说对不对?来,祖父教你几个厉害的法咒,你跟着比划比划,将来你要是回了魔窟啊,你就可以靠祖父教你的这些法咒,做个最厉害的大魔头了!”
他在罐子里拼命转动身体,哭着喊着不要看祖父。
他才不要学魔鬼的法咒,他明明是个人呀!
然而祖父一直哄他,多日以后,他被哄得相信了自己是个魔鬼的事。
他在祖父编造的那些魔窟故事里,带着点好奇,别别扭扭的跟祖父学起了法咒。
虽然后来慢慢长大懂事以后,他根本不再相信祖父说的魔鬼谎言,可是那些法咒已经在一千遍一万遍教导中,被他熟记于心。
回忆散尽。
燕离澜抚摸着自己的手指,陷入沉思。
祖父教他的这些所谓魔鬼的法咒,会是国师府一族的秘术吗?
为何他启动法咒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呢?
是缺少了什么启动法咒的窍门,还是他想多了,这所谓的法咒只是祖父哄他这个孩子玩的?
燕离澜抿紧嘴唇,又将祖父教他的其他几个法咒全部比划了一遍。
仍旧无事发生。
就像和尚道士们做法事驱鬼时比划的阵势一样,看着挺能唬人,实际上一点实际效果也没有。
燕离澜捏了捏手指,有些犹豫。
他今晚要不要找借口跟姬无伤单独接触接触?
或许触碰到姬无伤,触碰到那个神秘的诅咒,能让他找到些蛛丝马迹呢?
姬无伤抢了他的姐姐,他多少要给姬无伤添点堵才能解气,是不是?
……
景飞鸢并不知道燕离澜的离奇身世,也不知道燕离澜暗搓搓准备搞事。
她从燕离澜这里离开后,让人叫来了陈嵩。
她站在清静的小道上,等了片刻便听见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莞尔,“陈大人。”
陈嵩见此刻王妃终于有闲暇工夫受他叩拜之礼了,咧嘴一笑,然后甩袖扑通一声跪下行大礼——
“属下陈嵩,拜见王妃!”
“属下自十五岁跟随王爷,至今已十五年,属下精通审讯之道,武功也算得上顶尖,以后王妃若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以前,属下只对王爷一人忠心耿耿,从今日起,属下会对王爷王妃忠心耿耿,等到将来,属下还会对王爷王妃亲生的小郡王小郡主忠心耿耿!”
“王妃,您受了属下这一拜,从今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王妃嫂子在上,陈嵩再次给您磕头了!”
“……”
景飞鸢猝不及防被这个高大的下属行了大礼,颇为无奈。
不过昨晚姬无伤跟她交代过了,若是今日碰到下属给她行大礼,她一定要坦然受着,这样才能让这些忠心的下属们安心。
因此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陈嵩给她磕完了头,这才上前虚虚相扶。
“陈大人快起来,你的叩拜礼我受了,从今以后我也会跟王爷一样,待你们如自家兄弟,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们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
看着陈嵩站起来,她话音一转,“当然,你们若是有遇上了需要我帮忙的事,也尽可开口,我定不推辞。”
陈嵩望着爽朗大气的王妃,笑得越发灿烂。
他真心夸赞道,“我们家王爷真是好福气,能与这样好的王妃嫂子携手一生,王妃嫂子长得美丽医术又高明,您既能让王爷欢喜又能治王爷的怪病,您跟王爷真是天生的一对!”
他低声说,“嫂子,看来咱们家王爷前半生的等待是值得的,他一定是知道最好的都在后面,所以才能清心寡欲等着嫂子您!”
景飞鸢纤细的手指抵了抵眉心,无奈道,“打住,我身边已经有一个爱说好听话的张玄了,如今又遇到了个你,让人怎么招架得住?”
她问陈嵩,“我很好奇,你们这八个侍卫,莫非都是这样的脾性?”
陈嵩嘿嘿一笑,摆手说,“那必然不是!您看,我们八个人里,只有我和张玄在您这里有姓名,其他人在您看来只配拥有一个侍卫的代号而已,这不就说明了我和张玄的不一般么?他们六个都是木讷寡言的普通人,哪儿比得上我和张玄这般在王爷面前得宠又露脸啊?”
景飞鸢一愣,再一次被陈嵩逗笑。
不过,这似乎也是事实。
活泼嘴甜会说话的人,不论在哪儿都会得宠露脸一些。
她含笑与陈嵩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说起了正事。
“陈大人,当日我爹和弟弟在城外遭遇了暴民拦路抢劫,之后我让人抓住了暴民之中的领头人,王爷说你擅长审讯,让你将那人带走了,如今过去这么多日,我想问一问,你从那人口中审问出些什么了?那人率领暴民去城外拦截我爹和弟弟,是否有人暗中授意指使?”
陈嵩眨了眨眼。
他盯着景飞鸢看了看,笑眯眯小声问道,“王妃嫂子,您会这样问,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了?”
景飞鸢没有隐瞒。
渣前夫渣郡主在一起了
“我怀疑此事跟赵灵杰有关。京城是如此繁华之地,每日里有许多人进城,其中不乏孤身一人的小客商,这种孤身一人的小客商才是最适合抢劫的目标,怎么那些暴民偏偏就挑中了我爹一行人?所以我怀疑是赵灵杰想侵吞景家财产,才做下如此恶毒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