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
景飞鸢默默望着离墨。
这吐槽得真是刀刀致命啊,不过,当年那昏庸的老皇帝也的确值得被这样吐槽。
确实是没脑子,不配为人父。
景飞鸢低下头,没有接离墨这话。
她问离墨,“真正的赵叔呢?他是不是被你杀了?”
离墨摇头否认,“我没有杀他。”
离墨望着地下室里跳动的烛火,缓缓说,“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虽是残缺之人,却不输天底下任何一个健全的男儿。当年,七岁的姬无伤被姬靖尧和那位贵妃娘娘所害,他得知此事后伤心欲绝,等贵妃回宫后,他便想毒害贵妃为姬无伤报仇。结果,事情败露,他被贵妃抓住险些打死。虽然得我求情,留下了他一条命,可他损伤了身子,在宫里熬了几年,还没撑到姬无伤回京城就不行了。”
停顿了一下,离墨又说,“那时候我已经感知到了老皇帝的杀机,我知道国师府即将迎来大难,我便与赵六商量,等他死后我剥下他人脸借他身份一用,他答应了我,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一定要保护姬无伤,于是我们就此达成了合作,我给他下了猛药让他多拖了一段日子,国师府出事后我便借了他的身份在宫里活着——”
离墨温柔抚摸着人皮面具,叹息,“这人皮面具,如果只是短暂用一段时日,自然可以用其他材料制作,可想要用上一辈子,那自然是剥了当事人的脸皮最好,这样就不必过段时间又重新制作一回了,麻烦……”
景飞鸢怔怔望着离墨手里的人皮面具。
她以为,这是离墨自己制作的材料,谁曾想,这竟然真的是赵六的人皮!
而且,是赵六自己同意离墨剥下来的……
她探索周皇后的尸体
那位真正的赵叔,他心甘情愿让自己死后受如此残酷的剥皮之刑,仅仅是因为,他想求离墨代替他好好照顾他的小主子……
好一片赤胆忠心。
好一片真挚的爱护之心。
景飞鸢鼻尖涌上酸楚。
她说不上来心底有多感动,她只知道,自己已经红了眼眶。
离墨又抚了抚人皮面具,对景飞鸢说,“很感动是吗?我也很感动,只要你乖乖的在这里待着,我会继续用赵六的身份一辈子向姬无伤效忠,成全他们之间的主仆之情——”
景飞鸢红着眼眶望着离墨,怒道,“向他效忠?你抓走了他的妻子,让他见不到他的孩子出生,这也叫做对他效忠?”
离墨淡淡睨着景飞鸢,“我也不想与你们走到这一步,我也想完成赵六的遗愿一辈子与你们和平共处,可是,谁让你们非要抛下京城的一切不负责任地离开呢?他这个摄政王一走,天下就会乱,我是为了天下人,才不得不抓了你逼他留在京城。”
景飞鸢嗤笑,“你是为了天下人?笑话!你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国师吗,姬无伤走了你还在,你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你自己拥有一身本领不舍得站出来保护天下百姓,姬无伤要走你却要抓走他的妻儿逼迫他保护百姓,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可笑么?”
“……”
离墨语塞。
他没有理会景飞鸢这话。
他总不能告诉景飞鸢,姬明曜是他亲生儿子,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子坐稳江山才逼迫姬无伤留下吧?
他揉了揉眉心,对景飞鸢说,“我不想与你争辩太多,你只需要记住,你如今在我手上,你不听话就会一尸两命,就足够了。”
他端起放在一旁的饭碗递给景飞鸢,“吃饭吧,你腹中还有孩子,别饿坏了身子让孩子出事。我呢,是一点也不想害你流产,希望你自己也要珍惜你孩子的性命才是。”
景飞鸢冷冷看着这碗饭,“这饭菜里下了药。”
离墨坦然承认,“是,一点点软筋散,对你对腹中孩子都不会有伤害。我毕竟是王府管家,要管理王府所有事宜,又要帮着王爷到处寻找王妃的下落,我忙得很,不能时时刻刻在这里盯着你,自然要用一点手段,让你无法逃走,无法呼救。”
景飞鸢抗拒道,“我不吃药,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用绳索捆住我的手脚,用布条塞住我的嘴,没有必要给我下这种药,是药三分毒,它不可能不伤害到孩子的。”
离墨摇头,“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绳索会磨断,塞嘴的布也有可能被你想办法弄出来,只有让你服下软筋散,我才能放心离开。”
景飞鸢与他僵持许久,冷笑一声假装认了命。
她端起饭碗扒着饭。
虽然软筋散的药性小玉能解,她一点都不怕,可她总得装模作样一下不是么?
吃得太爽快,离墨肯定会起疑心。
景飞鸢冷着脸将一碗饭吃完,离墨笑着将碗筷接过去,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水囊给景飞鸢。
“我可能要晚上才会回来,渴了自己喝水,等会儿我会将恭桶放到那边角落里。”
离墨端起碗筷准备离开,走了两步,他又嘱咐景飞鸢,“对了,不要妄想着推开上面的地砖逃离,我出去后会在上面压了三百斤重的银箱子,你服用了软筋散根本推不开,别白费力气。”
景飞鸢低着头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
他啧啧两声,走上木楼梯离开了。
很快,他又拎着恭桶下来。
放好后,他又离开地下室。
没一会儿,他又抱着几条被子,拿了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水囊来。
他将水囊塞进景飞鸢脚那边的被子里,“天冷,别冻坏了。”
水囊的温度一瞬间温暖了冰冷的脚尖,景飞鸢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
这个人,对周皇后真的是真心一片……
若不是因为她是周皇后的儿媳,她腹中孩子是周皇后的孙儿,这个人根本不会对她一个被囚禁的人这么照顾。
这个人对旁人有多无情多残酷,对周皇后就有多善良多温柔。
见他要走,景飞鸢忍不住问他,“那天你用赵管家的身份跟我讲述了许多你和我婆婆周皇后之间的事,我一直想问,你其实是喜欢我婆婆的,是吗?”
离墨背脊一僵。
他蓦地低头望着景飞鸢。
他否认道,“我没有。”
他说,“我对她只有晚辈对长辈的孺慕,只有被救赎之人对恩人的感激之心。她是为我指引方向的那束光,她是照亮温暖了我心田的太阳,我感激她,我敬重她,可是,我不爱她,她有夫君,我有妻子,我们有各自的家庭,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男女之情。”
景飞鸢静静看着离墨。
她嗤道,“自欺欺人。”
离墨冷冷道,“你说什么?”
景飞鸢望着他眼睛说,“我说你自欺欺人,你的眼睛不会撒谎,你是否喜欢我婆婆周皇后,我想,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情绪一直很稳定的离墨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他冷冷盯着景飞鸢,“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变成瞎子!”
景飞鸢闭上眼睛装睡,不搭理他。
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疯子,她才不会说第二遍,自找罪受。
离墨一身冷气地在旁边站了许久,才沉着脸离开。
等他走了,地下密室安静许久,景飞鸢确定他不会再去而复返,这才吩咐小玉,“给我解了软筋散的药性,这动一动手指都艰难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小玉一边给景飞鸢解药性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