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
见眼前之人并未认出,黄白游抱着剑的手臂微微颤抖,并将剑抛过去。
“你认认。”黄白游冷言。
太会利用肢体语言了,表情丝毫未变,就是抱着剑的动作和细节,就表现出难以掩盖的失望,对戏的李梦露差察觉到。
剑?袁项师也不起身,依旧葛优瘫,拔出剑鞘,灯光泼洒在剑刃,他赞叹,“好剑,又不上台,要剑干什么?”
“嗯?”袁项师脸上笑容还未消散。
所以是没认出来,还是根本就忘记了?黄白游垂眸,又抬头,但这次未放在眼前人身上,而放眼远处的墙。
墙上是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半身照,两人成角儿时拍摄的照片,真的成角儿了……
黄白游饰演的程蝶衣,脸上还有上台的妆容。
因为按照剧情,前边程蝶衣才和袁四爷在月下唱一出霸王别姬。
脸上有画眉、勾眼、点唇,眼圈周围脂粉的粉红,也掩盖不住漆黑瞳孔的悲意。
那是比黑色还要黑的悲。
李梦露有些不忍心,但她接下来又必须再刺一刀,“师弟呀,今个儿你可来晚了,该罚你一杯。”
“对,罚一杯!”袁项师饰演的段小楼还起哄。
周围人因为起哄,想让程蝶衣喝一杯。
“导演……”
“别吵我,别吵,让我好好看戏。”于墨头也不回,这段戏太好,几个演员都不错。
“那个导演……”角色副导演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
“什么事?”于墨扭过头的眼神在说,今天你要说出个一二三,和你没完!
角色导演说,“那边有群演站位错了。”
“?”于墨立马想到办法,“把镜头往左边转,那边几个群演都不要拍了,对准黄老板。”
这场戏不能卡!黄白游的戏一举一动都是让人挪不开眼的焦点啊!
继续演,继续演!
恐怖啊!
喝了这杯订婚宴上的酒,代表程蝶衣认同菊仙大嫂的身份,所以哪怕有恻隐之心,李梦露饰演的菊仙也必须这样做。
黄白游扭头看着李梦露,后者举着一盅酒往前者嘴里送,大有不喝也要喂的姿态。
“多谢菊仙小姐。”黄白游嘴唇微张,幅度细微,再加上古井无波的神情,这句话都不像从他的口说出。
程蝶衣转身离开,按照剧本苗江河应该马上去劝阻,但黄饰演的程蝶衣,那溢于言表的神情,又让他欲说无言。
群演反倒是稳妥完成角色导演安排的任务,纷纷起身,一句句程老板,话语里都是挽留。
黄白游脚步停在门槛处,“小楼,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而后,决绝地向屋外走去。
此话一出,苗江山代入情绪,他饰演的戏园老板,程段两人合作的霸王别姬可是戏园招牌。
招牌拆了,不就没钱途了吗?
“别啊!程老板,这可不能够,这不是,戏迷们不得……”苗江河追出,软磨硬泡。
此时此刻,龙套饰演的戏班小年轻,慌不择路地跑来,“不得了,不得了!霓虹……霓虹进城,进城了。”
群演们非常有戏的,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还有人还演出恐慌,往后退一两步。众人
走到大院外,黄白游不管不顾,独自向前,而日寇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列列一排排的日寇,整齐划一地前进,手握有坂三八式步枪,枪杆上的膏药旗特别明显。
演日寇和演死人差不多,都需要额外给群演红包,大概是因为“晦气”,要冲喜。
大方的剧组能给五十、一百,小气的剧组只给二三十块,《霸王别姬》剧组档次是中间。
袁项师饰演的段小楼担心师弟安全,“蝶衣,蝶衣……”
李梦露饰演的菊仙,担心丈夫安危,一把将段小楼推进院,然后紧急关大门,唯恐慢一步就会惹祸上身。
于墨从监控屏跟前离开,走到片场,鼓着掌,每每有好戏,他都要来勉励两句,“刚才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十三是一如既往的演技精湛,刚才苗老师的停顿也恰到好处,演出了戏院老板的市井气,也演出了他的温度。”
按剧本,戏院老板台词应该更靠前,但黄的演绎,让苗江河不自觉有停顿。
“咳咳。”苗江河干咳一声,导演的这夸奖让他受之有愧。
于墨也夸奖了袁项师和李梦露,刚才的演出是中上水平,一碗水要端平。
十三该是太了解导演和影片的意图,就是增益buff,袁项师心里想。
他很早就看好黄十三,否则也不会《影子》试镜时,投黄一票,可惜投票反而将其带坑里。
若不是后面依靠《南海十三郎》自己走回来,黄将被成为垫脚石,被踩在泥坑。
袁项师就一直想和黄白游合作,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
而李梦露,只见她返回休息室,开始扯自己头发,扯下来两根,出戏成功。
她应当是片场除开黄白游之外,出戏最困难的存在,因为她本身闷骚,噢不对是社恐的性子,和菊仙有手段有勇气的大女人形象有很大区别,所以要演好,要特别入戏才能演好。
“嘶——”李的生活助理,眼瞅着艺人揪头发,有种疼是看见都会疼。
揪头发是李梦露的出戏方法之一,生活助理也有点羡慕,每次拔几根每次拔几根,但仍然没变成秃头小宝贝,头发仍旧乌黑密集。
君不见,李梦露永不缺洗发露的广子,这是有原因的。
“准备下一场。”于墨都没提群演失误,反正镜头全部剪掉,就不破坏好心情了。
黄白游咯嘣嚼碎薄荷糖,出戏了,卸妆时瞧见小五徘徊在门口。
“有收获吗?”黄白游问。
闻言,小五才壮着胆子走进休息室,有些小激动,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小细节,想着自己能通过十三哥的考验,走上人生巅峰。
激动之余,自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苗江河、董巩。
“我学到的东西不多,毕竟十三哥的表演很深入”小五先捧,后说,“昨天十三哥特别来屋里走来走去,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现在知道了,是今天的表演。”
“噢?十三昨天还来片场了?”苗江河出声,他对黄白游的称呼,是和董巩学的。
“苗老师、董哥。”黄白游打招呼,不过他正在卸妆,所以动作幅度不能太大。
小五战战兢兢地打招呼,“苗江河老师,董巩老师。”
“你继续说。”苗江河也想仔细了解。
“从庭院走进正屋这几步,步步都是戏!”小五虽说话语拘谨,但和发现一个游戏彩蛋一般,仍旧激动,“开拍时,十三哥抱着剑的脚步很快,虽然感觉是慢挪,实际五步就走到正屋,加上靠近门槛的半步,五步半。”
“而离开时脚步就慢了,走了七步半才离开。”小五说,“脸上表情决然,但身体骗不了人,来是决然,走也是决然,但脚步却还是想让师哥挽留。”
“神态和身体语言矛盾交织着阐述这个表演,真是太好了。”小五说,“我学到的就是这一点。”
对黄白游来说,身体和神态是统一的,都在阐述他对师哥的情绪,不过他也没纠正,因为那就是对方的发掘,没必要非要统一观点。
“五步和七步?当真?”董巩突然发话了。
“呃——应该是我特意数了。”这突然的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