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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节

 

太子妃张氏便立即让人来命张安世去见。

张氏看着张安世,盛气凌人地道:“你对徐家姑娘怎么看?”

张安世扭捏地道:“都凭阿姐做主。”

这不是亲都提了吗?还能怎么看?

张氏倒是气笑了:“瞧你这个样子,竟还晓得扭捏了?”

说罢,取出一部黄历来,直接丢给张安世:“就两个日子,一个是三日后,十二月初九,一个是十二月十一,都是良辰吉日,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安世尴尬地道:“初九吧,初九吧,天长地久,这是好兆头。”

看张安世这么干脆,倒是张氏叹了口气道:“本来不应该这样仓促的,可你马上要去北平了,甚至可能还要随驾去大漠,男人们在外征战,是该当的事。父皇都要亲自御敌于外呢,何况是我们?”

“可不成一个家,我这做阿姐的放心不下,爹爹死的早,就剩咱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我若是不看着你成个家,便一日都寝食难安!你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那么咱们张家就算有再大的福分,又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她眼眶便红了,眼泪婆娑的。

张安世最是看不得自家姐姐这个样子,只好忙道:“是,是,我也有这打算,男儿大丈夫,岂有不成家的道理?阿姐,我是真心实意的想成婚,你别哭啦。”

张氏就等张安世这话呢,一下子高兴了,颔首道:“若是寻常的女子,阿姐还不肯你娶呢,这徐家姑娘,是真正的好女儿家,将来有她在,给你操持着家里的事,你在外头心里也踏实。”

“好啦,这六礼也送了,初九就成亲,确实是匆忙了一些,可没法子,就像方才说的,事急从权,你也不必管这些,教你姐夫去和魏国公说,是咱们两家说好也好,是陛下赐婚也罢。不管什么由头,这亲要结。”

张安世点点头,便道:“那我去预备一下彩礼。”

张氏看弟弟这么老实,好心情地道:“这个也不必你操心,你姐夫去操心这个事便好。”

张安世道:“这样会不会不好,我心里不自在。”

张氏顿时又绷住了脸道:“那你去操办好了。”

“算了。”张安世耸耸肩:“我思来想去,我年纪还小,这些事怕也不晓得怎么办,还是姐夫擅长,他有经验。”

商议定了,张氏才转嗔为喜。

既然张安世不必操心,等成亲的时候,张安世只出一个人即可,张安世倒真做起了甩手掌柜。

如今内千户所,却已是忙碌开了。

围绕着纪纲勾结鞑靼部和兀良哈部一案,每日都有各地的奏报送来。

而模范营,也已调拨,他们坐着漕船先往镇江,而后再转经大运河,入北平开始布防。

皇帝亲征,真正出发的日子,可能是来年开春之后,可各路大军和粮草的调动,却都需及早进行。

这个时间,可能需要持续两三个月之久。

送别了模范营。

随即,五大营又纷纷调动。

如今江面上,到处都是舰船,运输粮草的,还有兵船,蔚为壮观。

到了初八当夜,张安世便被叫了去。

位于南京城的张家宅邸,已是修葺一新,整个宅邸张灯结彩。

身子已经康愈的朱高炽,亲自带着宦官来张罗,所有的礼都已预备。

京城里的皇亲贵族们也早已蓄势待发,这显然是一次讨好东宫的狂欢。

天子也下了几个诏书来,给了许多的赏赐。

张安世只睡了区区两三个时辰,便被几个兄弟从舒服的被窝里挖了起来。

张安世睡眼蒙蒙地看了看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一脸委屈地道:“天色还早。”

“迎亲要趁早。”朱勇道:“大哥,等再迟,可就不妥了。我听说徐家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张安世无奈地道:“要是不必迎亲,直接入洞房就好了,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

张安世说罢,朱勇三兄弟一起挠头,都嘿嘿一笑,异口同声地道:“大哥说的对,俺们也这样想的。”

卯时过去,迎亲的队伍便出发,声势浩大。

朱高炽则在张家,开始张罗即将拜堂成亲的礼仪,指挥着宦官们预备酒席。

张氏则在后堂,众多和张家有些渊源的人家,这些夫人和命妇们早已到了,纷纷在后堂里作陪。

一时好不热闹。

朱瞻基这个时候没人理会,只好带着自己的伴伴,躲在角落里,一屁股坐在台阶下,撑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

他似在为阿舅而担忧,成亲这样的大事,阿舅或许把握不住。

等到张安世将徐静怡接了回来,命妇们纷纷出来,抵足相望。

……

栖霞大狱。

在这小小的囚室里。

纪纲蓬头垢面,此时他浑身都是血污,几日连续的酷刑,让他整个人已经体无完肤。

他的腿骨,皮肉翻出来。

此时,他靠着墙壁,掀开破烂的马裤,将这膝盖露出来。

膝盖处,皮肉早已腐烂,胀出脓疮。

他却极平静的样子,拿着自己已长得极长的小指指甲,这尖细的指甲,如今被他磨得像刀锋一样。

他小心地用这指甲开始挑着膝盖处的脓疮,一双眼睛,在披散的头发之后,死死地盯着脓疮的部位。

一点一点的,这脓疮被挑破,于是脓血便四溢出来。

呼……

他突然低声喃喃念道:“十二月初九……初九……宜婚娶……是个好日子……好……好的很……”

他在挑破脓疮的同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诡谲阴森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日子……”

外头的校尉,听到囚室里的动静,在外拍了拍门,大骂道:“住口。”

纪纲不以为意,而是气定神闲地道:“今日应当是有喜事吧。”

“与你这死囚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关系。”纪纲这时居然咧嘴笑了笑:“当然是有关系的……有关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外头的校尉听不到为止,可他的气息没有停下,继续用低若蚊吟的声音道:“我纪纲翻身,就在今日……哈哈……终是不容易啊,不容易……没曾想,总算是挺过来了……”

他眼圈红了,转而,这眼里突然多了一抹锋芒。

那森然的目中,带着宛如刀剑一般的光影。

……

一个年轻人,穿过了一道道的仪门。

最终,抵达了这一处宅院的深处。

而在这至深处,却有两个人此时嘀嘀咕咕着。

其中一人,穿着鞑靼人的皮袄子,满脸胡须。

另一人,却是商贾打扮,穿着圆领的布衣。

这年轻人见了他们,叉手行礼道:“二位世伯……”

“嗯。”二人纷纷朝这年轻人点头。

“时候差不多了吧?”鞑靼人看一眼商贾。

商贾微笑道:“纪都督,果然神机妙算。依我看……是该动手了。”

年轻人显得急切:“父亲还在狱中,生死未知……”

“你放心……”那商贾模样的人道:“纪都督死不了,那皇帝也舍不得他死。”

“现在是时候了,大家都依原先的计划行事吧。”那鞑靼人没有啰嗦什么,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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