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但是眉眼间总透出隐隐自傲,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怎么可能会随便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
“哎呀,女同志你不要?瞎说,我把这些桃树当成祖宗伺候着,照顾得?好?着哩,怎么可能被虫蛀,别瞎想了。
还有你这个?男同志,不能因为跟人家女同志处对象,就风风火火不着实际吧,随便说什?么都相信。”
余禾没有轻易放弃,她本来就不是会因为别人区区几句话就被臊得?脸通红的?人,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有道?理。
“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一棵桃树查验。”她语气平静,理智的?说。
王园丁原本正在修剪枝桠干活,好?声好?气沟通了,对方?还是听不懂,就让他愈发烦躁,“我说女同志,你不懂别瞎说,逞能也不是这么逞的?吧,你再捣乱我天?黑都干不完活。
再说了,叫我找棵桃树看一看,万一桃树没事呢,损失算谁的??都是公家的?东西,已经?是能处对象的?年?纪,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余禾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难沟通,但是仔细想想普通人看不出来桃树的?问题,只以为生长的?正好?,换做园丁的?视角确实会觉得?她讨厌。
她还待要?说什?么,另一道?人声出现。
苍老却隐隐透着浑厚,吐字清晰熟练,字正腔圆,“算我的?。”
余禾顺着说话声望去,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他一身深蓝中山装,衣袖的?地方?用袖套套住,但是不大能撑起?来肩膀,显得?衣服空荡荡,头发花白参半。
王园丁发现说话的?人是谁之后,哎呦一声,神色比对着余禾恭敬不少,“顾教授啊,您别听她胡说,我把桃树都照顾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被虫蛀了。
您老过两天?就能回北平了,咋还趟这些事呢。”
顾逢春顾老是植物方?面有名的?专家,之前?被下放到县里的?一个?农场,劳动改造,都过了很多年?了,上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把他调回北平。
临走之前?,县里的?领导死活要?顾老留下来休息几天?,也看看风景什?么的?。
顾老不耐那些客套话,这两天?干脆扎根到公园里,到处看植物,做点园丁的?活,松松土浇浇水。
王园丁会看不起?面嫩漂亮的?余禾,但对于顾老这种?大人物,那是一点轻视都不敢有。毕竟领导之前?三?令五申,说人家是专家,能在首都的?大学?当教授的?人,要?不是这场浩劫,那可是能出现在报纸里的?人物。
顾老看着慈眉善目,但是在植物的?问题上,却有老学?究般的?较真,“一是一二?是二?,照顾得?好?是一回事,有没有被虫蛀食另一回事。
我之前?观察过,桃树的?花瓣掉得?比之前?快一些,现在看不出问题,等到桃花枯萎能看出问题的?时候,恐怕树就救不了了。
你也听一听人家小?姑娘的?意见。”
“好?吧。”顾老都开口了,王园丁哪还有意见。
他苦着脸去了桃树那一片,等到对上余禾的?时候,脸色跟语气都不大友善,“你自己挑一棵,别等会儿我动手了结果没事,你再说什?么砍错树了。”
余禾看了看,指向最开始哭诉的?那棵桃树。
王园丁虽然一开始抱怨,但是真动手干活的?时候,却很麻利,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手。
这一片的?动静引起?路人的?好?奇,就连处对象的?青年?们也把目光移向他们。
理所当然的?,余禾跟晁建阳相处的?场景,落入人群中的?一双眼睛里。
她看着余禾跟晁建阳凑在一块,先是震惊,而后嘴角上扬,缓缓笑了。
而余禾这边也见了分晓,桃树里头确实被蛀了好?大一块。刚刚还觉得?无所谓的?王园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敢置信的?看向余禾。
比起?丢面子,还是庆幸多一些,毕竟要?是再拖下去,等到这么多桃树全枯了,恐怕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得?被领导好?一顿骂。
这时候王园丁倒是衷心佩服气余禾了。
他想上前?问一问余禾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结果有人先他一步,是顾老。
顾老一辈子门生无数,可以说是植物学?的?专家,是这条路上的?高山,引得?无数人敬仰。
但是跟他相处的?时候,却会发现他生活中是个?很和蔼的?人,对学?生和善照顾,当然,在专业上要?求非常高。
顾老看向余禾的?目光满是欣赏,“小?姑娘,你是怎么发现桃树被虫蛀了?”
这个?问题倒是叫余禾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听见桃树哭了吧,但要?说用专业知识回答原因,她上辈子学?的?也不是植物学?啊。
余禾顶着顾老期许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觉得?不对劲,像是里面被虫蛀了。”
顾老并没有因此嘲笑她,而是配合的?和善一笑,“喔,这样啊,看来你很有天?赋。
有没有想过学?植物学?,将来你就能知道?原因了。”
还有两?个?月, 这场动荡才会正式宣布结束,而高?考是在明年, 应该没?有准确的消息泄漏,大家还不知道会恢复高?考。
也就是说她要?是想学植物学,在目前为止,唯一的途径就是上工农兵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