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有走亲戚看闺女的,也有给家里添置点盐啊、酱油的,总之啥都有。
杨怀成帮忙把东西提到板车上之后,就?主动?跟余禾保持了一定距离,他?们一直是这样的,两个?未婚男女,就?算处对象,也要注意分寸,更?何况还没有。
而且余禾因?为是寡妇的女儿,村里人对她更?加关注,比起同龄人,她稍微有一点不足,人家就?会说,没了爹的孩子就?是这样,可?怜、没人教、将来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走错道了。
那一番番话,说的好像何春花是死了一样。
村里的长舌妇总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
所以?即便是为了余禾的名声,杨怀成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太亲近,要不然谁知道背后会被说的多难听。
而那些大娘,在看到何春花跟余禾之后,眼睛放光,有的还悄悄耳语,一瞧就?知道在讲小话。
也有那不长眼的,就?非得要阴阳两句,“喔唷,把自己婆婆都害进牢里了,也好意思回来,不知道还以?为她攀上什么有钱人,一辈子不回来了。”
何春花也就?是当着娘家人的时候战斗力弱点,平时就?是能把人骂到狗血淋头?的,阴阳怪气起来,也很?是厉害。
只听何春花冷笑两声,也不阴不阳的回怼,“禾禾,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大队有的人忒不要脸,爱占便宜,总偷别人家的粪,啧啧啧。”
这指的就?是刚刚阴阳何春花的大娘了。
这位大娘为了浇自家门口那块地,当成宝贝伺候着,还常常半夜跑去别人家偷粪做农家肥。平时也爱占便宜,动?不动?就?在饭店跑到人家家里闲聊,就?想着能请她吃一口饭。
但是吧,这年头?农民家里哪来的余粮,于是久了之后,大家都学乖了,看到她就?把吃的藏起来,只有脸皮薄的,才回主动?说留下来吃点吧。
可?招人讨厌了!
被何春花一回怼,仿佛唤起大娘们的回忆,让她们记起来,原来何春花不好招惹,没必要当面点人家,我们私底下悄着说。
所以?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没人再不开眼的瞎说,甚至因?为主要矛盾在何春花身?上,忽略了杨怀成跟余禾的事情。
板车到了大队里以?后,还能再捎上一段,等到何春花跟余禾该下车的时候,基本上没人了。
杨怀成仍旧主动?帮忙提东西,虽然就?几步路的事,就?算何春花跟余禾自己提也没什么,但杨怀成还是多走这一段。
进了门,看杨怀成这么帮忙,何春花怎么可?能就?随随便便把人打发走,肯定是要请人家留下来喝口水的。
她也聪明,知道杨怀成是为了谁,青天白日,又有她在,所以?何春花很?放心,热情招待了杨怀成,又叫余禾倒水给人家,自己则拿着东西进屋收拾。
分开了这么久,再怎么样,也得叫两个?年轻人说说话不是?
可?何春花压根没想到,自己出去了这么久,家里哪来的水,就?算有水也不能喝了。
所以?在余禾翻了茶壶跟热水瓶之后,默默把目光看向了杨怀成。
杨怀成闻弦歌而知雅意,拎起热水壶去了厨房,烧开灶膛里的火,往锅里倒水刷洗,弄干净了以?后,才继续用水瓢往锅里放热水。
乡下烧热水就?是这样。
不过,一般装进热水壶里的都是后锅的水,因?为后锅只烧水不油腻,前锅专门用来炒菜做饭。
要不是杨怀成,余禾恐怕真的要迷茫,她现?在倒是能把火烧起来了,就?是过程耗费的时间太长,动?不动?就?是半个?小时。
接下来只需要等着水烧开,所以?阴暗潮湿的厨房里只剩下柴火被烧时突然的一声噼里啪啦响。
杨怀成突然问道:“你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险些把余禾问懵,她眨着眼睛思考,“嗯……我想上大学,带我娘离开这里,最好还能分配一个?体面轻松的工作?。”
杨怀成看着余禾,像是等待她的后文,余禾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只好继续道:“当然了,如果我运气好,投资对了,能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分红就?更?好啦~”
“没了?”杨怀成问。
余禾摇头?,还应该有什么吗。
一直注视着余禾的杨怀成笑了,眉眼俱笑,却显得很?冷,灰心的冷,“我呢?你的未来,没有我。”
余禾这才意识到不对。
她刚刚放松之下, 竟然忽略了杨怀成话里的深意。
面对他如炬的目光,余禾竟一时语塞, 说不出?话来。
因为能让他欣喜的,都是谎话。
他帮了她那么多,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对余禾而言他只是个?纸片人,安静许久,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杨怀成。
他语气微冷, 颇有点自嘲的滋味,“我原以为时间久了,你就能?喜欢上我, 是我妄想了。”
杨怀成定?定?的看着余禾,不知道为什?么,余禾竟然觉得?心头酸涩,她向后一步,腰身抵在桌沿, 不敢瞧他的目光。
他的似乎在笑, 可唇角泛苦,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余禾,像是要瞧清楚她的模样,“余禾, 你到底有没有心?”
余禾张嘴欲说些?什?么, 最后又闭上, 抿得?死?紧,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因为每一句真心话都会伤人, 她从始至终都怀着利用的目的。
她安静了下来,垂着头, 看不清脸,只留下玉白的下巴。
与此相同的,她也不再?能?看清杨怀成的脸色。
但她能?听见?,能?听见?杨怀成走动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还要往后退,可刚刚就已经顶到腰了,还能?退到哪去,她只好往旁边挪,可桌上放的东西实?在多,砧板和刀都在那。
在混乱的场景中,杨怀成快速上前,余禾只能?察觉到一双大手攀上了自己的腰,随之而来的一股力量,将她往前推,径直撞上宽厚沉稳的胸膛。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腰窝上。
“小心!”
余禾听见?他这么说。
所?以,是要小心什?么?
杨怀成一只手紧紧抱住余禾,另一只手把锵锵要掉的砧板跟菜刀推了回去。
天气渐热,两?人都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如此紧密相贴,她不可避免的感受到对方坚硬的胸膛,以及男性炙热的体息。
哪怕杨怀成看着清瘦温和,可事?实?上,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体健康正当青年的男人。
余禾不仅额头撞上了胸膛,小腹也察觉到了柔软的触感……
何止是余禾,杨怀成又何尝不是呢,柔软丰盈,细腻如膏。
他哑声,即便是事?出?有因,可到底是他主动的。
杨怀成喉结滚动,一滴汗从下颌划过喉咙,隐入白衬衫里,他说,“对不起……”
温柔克制,而又清醒。
刚刚是为什?么而争吵呢,但现在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
这样察觉到彼此温热的姿势维持了有一会儿,余禾才猛地伸手推开杨怀成,她无暇白玉般的脸颊染上点点红霞,表情?不大自然的说,“你走!”
“嗯,我走。”他顺从着余禾。
原本余禾是想借题发挥的,不管杨怀成说什?么,解释什?么,她都能?反驳,可是当杨怀成完全依她所?言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