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父皇骗人!”
刘彻:“那些不是麦粒,难不成是土坷垃?”
小孩张张口,想想怎么解释:“病病说,”指着韩子仁手里的金币,“病病说,买好多好吃的。”小手比划个大大的圆,“好多好多肉串,好多好多菜。”一脸嫌弃看一下三小袋麦粒,大声讨伐:“父皇骗人!”
刘彻确定儿子不知道小麦价几何,却忘了儿子亲自买过东西,还不止一次。
“韩子仁,去病说过这话?”
韩子仁:“回陛下,霍公子确实提醒过殿下,以后出来带铜钱,金币贵重,买一头羊也不用一块金币。殿下的金币跟奴婢手上这块一样大小,一样重。”
春望心说,可不是一样吗,都是陛下赏的。
“羊那么大!”小孩小手比划着,气得瞪着眼睛看老父亲。
刘彻确定糊弄不过去,搂着儿子:“朕跟据儿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了。春望,去给咱家小太子拿,十块。”举起一只手,正反转一下,“十块够吗?”
“十个那么大的羊?”小孩不确定地问。
刘彻颔首。
小孩勉强满意。
刘彻捏捏他的鼻子:“还不高兴呢?你是太子,国之储君。以后天下都是你的。”
刘据心说,这点不假。
可我才三岁,懂什么储君不储君的。
由着你哄骗我,我还是值得你骄傲、聪慧的太子吗。
“父皇最坏!”小孩嘟着嘴指责。
刘彻全盘接受但不想继续,被当众拆穿糊弄孩子太尴尬:“朕渴了,你渴不渴?”
小孩累了,朝枇杷看去。
枇杷立即回殿内切瓜果倒茶。
药柜旁有个小方几,给小孩放器具和药材用的。偏殿诸人商议之后,请宫中木匠做的。比寻常用的茶几矮小,最适合三四岁大的小孩用。
方几旁有坐垫,枇杷等人把瓜果茶水呈上来,刘彻抱着儿子过去。
小孩双手抱着一块瓜还没吃完,春望急匆匆跑来,一脸喜色。
刘彻禁不住阴阳怪气:“朕出钱倒是把你高兴的忘乎所以。”
春望苦笑:“陛下的钱又不是奴婢的钱,奴婢犯不着为陛下心疼。”
“你——”刘彻差点呛着,狗胆包天的东西。
韩子仁等人诧异,春望不想活了就找根绳吊死。这么大逆不道,他想尸首分家不成。
“陛下,好事。张骞回来了。”春望也怕死无全尸,不敢继续抖机灵。
刘彻下意识问:“谁?”
不怪刘彻忘了“张骞”此人。
刘彻登基之初,十七岁派张骞出使西域。今年他三十有一,整整十四年,饶是刘彻不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其实不敢相信张骞还活着。
刘彻反应过来脸色骤变,想起身时看到儿子:“据儿,慢慢吃,父皇去去就来。”
刘据不知张骞,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可春望一说出口,父皇竟然不计较他找死的话,可见其人的重要性。
“据儿等父皇。”
刘彻胡乱点一下头,匆匆下台阶,手里有个吃了一半杏都忘了。
韩子仁等人没忘:“张骞何方神圣?”
枇杷等人摇头,没有听说过。
年长的宫女打算找个地方把钱藏起来,闻言回来:“张骞你们都不知道?”问出口看一下众人年龄,想想他们入宫时间,“想当初陛下十几岁,太皇太后还在,那时朝中大小事都得向太皇太后禀报。有一回有几个人提议,陛下乃天子,不该事事请示太皇太后。你们猜怎么着?其中一人死了,一人是太皇太后侄子——魏其侯窦婴,如今也不在了。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当天就把窦婴赶回家。”
刘据可以理解,论亲疏,太皇太后跟侄子更亲,窦婴胳膊肘子往外拐,在太皇太后看来这是背叛,她能容忍才怪。
枇杷催老宫女继续说。
年迈的宫女:“那时汉军都不敢过长城,哪知道西域。很多人都觉着西域是传说,是蛮荒之地。陛下无事可做就自己找事做,给张骞挑一些人,准备许多财物,叫张骞去西域。
“彼时都说殿下胡闹。”朝东边看一下,意思也包括东宫太后,“陛下有事可做没空跟太皇太后较量,太后这么一寻思,就没阻止陛下。”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太皇太后去世前一年想起张骞,还跟身边人嘲笑陛下。陛下那几年可是憋着一口气。无论陛下身边宦官,还是朝中百官都不敢提张骞。”说到此,老宫女感慨万千,“张骞居然回来了。”
韩子仁:“难怪春望那么高兴。”
老宫女算算时间:“那会儿春望已经在宣室当差,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也比我们清楚陛下对张骞的期盼。”
枇杷双手合十:“天佑大jsg汉!”
韩子仁等人禁不住点头:“是的。走了十几年的人竟然能回来。”
卫青跟霍去病说长城以北的情况时,提过大汉之外有很多国。卫青也提过西北可能有匈奴,他听俘虏说的。刘据光明正大偷听的。刘据也见过匈奴人,宫中马厩和狗舍都有匈奴人。匈奴人跟汉人长相明显不一样。刘据禁不住好奇,张骞一个汉人是怎么从西域回来的。
难道他恰好避开了匈奴部落。
张骞没有地图,粗使婆子的话可以证实这点——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并不清楚西域有多少人多少国。
“韩韩。”刘据指着宣室方向。
韩子仁摇头:“不可。改日再去。”
“我想舅舅也不可啊?”
韩子仁无奈地说:“可。”停顿一下,“长平侯住得远,奴婢令人备车。”
“你拖延,我知道,拖到天黑,不许我去。”
韩子仁震惊。
枇杷等人齐声问:“殿下怎么连这事也知道?”
小孩很是得意:“我最聪慧。父皇说的啊。”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小黄门跑着去找马车。
马车临近宣室,韩子仁抱住小孩,令驭手加速。刘据伸长手推开车窗,眼瞅着马车呼啸而过,宣室殿被抛在车后。
刘据料到了,可他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小孩气得朝韩子仁肩上捶:“你坏。我告诉父皇,韩韩欺负我。”
“殿下,你最聪慧。陛下只会认为你欺负奴婢。你倒打一耙。”
小孩憋得不说话,拿眼睛瞪他。
卫青和霍去病相邻,到卫青住所门外,霍去病和赵破奴结伴回来,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可见习武归来。
霍去病转过弯,朝刘据走来:“找舅舅还是找我?”
“找舅舅。”小孩等他靠近就捂鼻子,“病病臭臭。”
霍去病停下脚步,伸长手臂捏表弟的小脸:“你不臭,香喷喷的。也不看看你一日换几次衣裳。全长安,不,天下最爱美的人也不及你。”
小孩朝他手上打一下,扭头朝院里喊:“舅舅,病病打我!”
卫青大步走出来:“谁敢打你?”看到大外甥的手还在小外甥脸上,瞬间明白怎么一回事,“据儿,谎话说多了,以后就没人信了。”
“舅舅信。”小孩伸出小胳膊。
卫青接过香软的小外甥:“舅舅也不信。”
小孩抱住他的脸吧唧一口。
卫青呆如木鸡。
霍去病笑呛着,赵破奴别过脸偷笑。
卫青回过神,一脸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