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太后虽打定主意私产留给小太子, 平日里也没少赏赐别的亲人。太后一听平阳公主提到皇后近日为了长公主的事忙得顾不上同她闲叙, 平阳公主走后太后就令宫人挑一箱她风华正茂时用的物品给长孙女送去。
小太子毫不犹豫地拒绝:“孙儿有。祖母的东西留祖母用。”
太子乃储君,日后天下都是他的, 太后相信孙儿说的是真话。正因如此太后越发想把私藏留给他。
太后笑笑没有回答孙儿,递给他一个饼, 叫他再吃一个。
未央宫虽说紧邻长乐宫, 而未央宫中的太子宫离长乐宫中的长信殿甚远。小太子担心酥脆的饼颠碎了,不敢叫马车走太快, 以至于走了一炷香。一炷香足矣令小太子来之前吃的饼消化一些, 小太子可以再吃一两块, 不想她不快便接过去道一声谢。
太后好笑:“傻孩子, 饼是你的。”
“孝敬祖母的就是祖母的。”小太子认真说。
太后心里越发熨帖。小太子走后, 太后喝着汤同身边人感慨:“据儿是个好孩子啊。”
宫女恭维:“因为是您的孙儿啊。”
太后摇摇头:“哀家哪有这等福气。你瞧瞧哀家的那些外孙, 不是体弱多病,就是胡作非为, ”说起来就烦,“哀家都不屑说他们。”
“昭平君很好啊。”
太后:“那也是据儿的功劳。说起他,卫家最不懂事的敬声都比他懂事。哀家是说以前的公孙敬声。虽说那时他被公孙家惯的有些无法无天,可那孩子好歹知道学文识字。昭儿至今会不会写他自己的名?”
“您夸张了。”
太后又摇摇头:“会写也写不好。还有,金俗家的子仲,没少仗着哀家和皇帝的势横行霸道?都以为哀家年迈,又不出去,就像聋子瞎子。孩子懂不懂事还用四处打听,看看他的面相仪态也看出来了。”
几名心腹宫女很是意外,显然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清楚。
太后甚少数落女儿。无论哪个女儿来探望她,包括她入宫前生的女儿金俗,她都能忍住不埋怨,高高兴兴的宛如一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糊涂老太太。
太后:“金俗还希望皇帝给她儿子一官半职。幸好刘彻还没老糊涂。”
“这事您也知道?”东宫掌事宫女惊呼。
太后点头:“皇帝说的。年前皇帝过来疑惑金俗家的子仲大了,也不知道忙什么呢。那时好奇吗?他身为皇帝什么事用得着问哀家。哀家回他,你管他忙什么。从那以后他还提过吗?”
“陛下想知道您会不会管?您不管他就不管,您关心他,陛下就给他安排个闲差?”
太后:“皇帝宫里都不养闲人,朝中还养闲臣?哀家要叫他多关心关心金俗一家,皇帝准告诉哀家他自作主张认回来的外甥不像他,比昭儿还不懂事。”停顿一下,她笑了,“皇帝倒是比以前长进。要是十年前,他得怒气腾腾地进来就同哀家抱怨金俗不知足,已封她为修成君,钱jsg物没少赏,竟然还叫她不成器的儿子入朝为官。”
掌事宫女好奇:“兴许陛下随口一问呢?”
“昭儿一到休沐就找据儿,他不关心这个外甥,操心那个没见过几次的外甥?”太后笑笑,“前几日金俗带她儿子进宫叫哀家看看,二十多岁的人有什么好看的?又不像据儿一天一个样。一两个月不见就长高了。半年不见小脸就长开了。”
掌事宫女想想那日情形,修成君确实话里有话,神情好像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担心惹怒太后。
合着她心虚啊。
“叫殿下出面呢?”
太后:“他跟昭儿不一样,昭儿早几年还是个半大小子,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叫他到据儿身边只会带坏据儿。据儿要叫他做什么,他得反过来嫌据儿年幼无知。”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二十多岁的人秉性已定,王太后所言不错。
可惜她不知道刘据不是真小孩,他有法子收拾修成君的儿子。不过就算太后把人送到他身边,刘据也不会费心教他做人。盖因他身边已有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昭平君,不需要第二个。
刘彻身边不养闲臣,小太子身边也一样。
小太子回到太子宫见韩子仁已经回来,便问他父皇母后喜不喜欢酥香胡麻饼。
韩子仁:“陛下和皇后都很喜欢。陛下还嫌四个少了。”
“不必理他。”小太子净手后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清茶,喝几口禁不住打嗝,“告诉庖厨给孤做一碗酒酿蛋,旁的一概不用。”
太子宫诸人今日吃了不少饼,也不想再用晚饭。韩子仁吩咐下去,厨子另煮一锅青菜汤——水和猪油以及院中嫩绿的青菜。
晚饭简单厨子做得快,饭后收拾的也快,以至于不到酉时小太子就躺下了。小太子睡不着,翻身坐起来又嫌冷,正当他想喊睡在外间的韩子仁进来,忽然想到他可以引气入体。虽说灵气少的无法修炼,可至少不易生病。
小太子练着练着忍不住犯困。假如还是前世小太子会让自己打起精神继续修炼。如今不必辛苦,小太子躺下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
小太子领着花花玩一圈回来他的老父亲已经拿着宝剑等着。小太子接过吴琢递来的剑朝老父亲身上戳:“看剑!”
“慢点!”刘彻很怕被剑戳到,“刘据,戳伤朕朕打的你屁股开花!”
小太子手上动作不停:“父皇技不如人还有理。”
刘彻一见儿子非但不听还故意往他身上戳,顿时不敢废话,一心左躲右闪。
一炷香后,刘彻扔下宝剑抓儿子。小太子早有防备,宝剑一扔拔腿就跑。刘彻无力去追,气得只能狂吼:“站住!”
小太子停下,但是停在刘彻十丈外。刘彻威胁他过来,小太子一边靠近一边说:“孩儿想去给祖母请安。”
刘彻生生气笑了:“昨日才去过今日又去做什么?”
小太子眼珠一转,刘彻直觉不好,听到儿子说:“孩儿回头问问祖母是不是不可以天天去?”
“你敢!”刘彻瞪儿子,“滚去洗脸去!”
小太子明知故问:“父皇呢?”
刘彻也不管地上的剑,转身回宣室殿。
吴琢收起宝剑:“殿下不该往陛下身上戳。”
“孤有分寸。”
吴琢跟他进院:“可是宝剑无眼啊。”
“父皇有眼睛。你不必担心。父皇看似躲得困难并非他剑术不精,而是近几年疏于练习。”二月天早晚凉,小太子不敢沐浴,索性换下汗湿的里衣,洗漱一番就拎着鸟笼出去遛狗。
韩子仁疑惑:“殿下不累吗?”
“不累啊。”小太子疑惑,“你很累吗?”
韩子仁:“可您的脸都热红了啊。”
“我脸皮薄易泛红。”小太子摸摸脸,逗鸟儿,“给太子请安。”
鸟儿尖细的嗓子叫着“给太子请安”。
小太子乐了:“给父皇请安。”
鸟跟着说一遍。
小太子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果然是韩子仁:“我不往哪儿去。”
“殿下身边哪能没人伺候。”
小太子朝花花屁股上踢一下:“花花在呢。”
花花轻巧躲过去,冲他汪一声,仿佛埋怨他脚贱。
“殿下,奴婢帮您拎着?”韩子仁冲鸟笼伸手。小太子转身躲开:“叫你拎着还是孤逗鸟吗?你若闲着无事就把蹴鞠拿出来陪花花踢球。”
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