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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节

 

刘彻揪住他的耳朵:“故意的?”

“一百两,不二价!”小太子不想玩了,比用左手跟公孙敬声玩六博棋还幼稚。

刘彻冲春望招招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总得有二十石胡麻!”小太子无奈地白他一眼。

刘彻阴阳怪气嘲讽:“财大气粗小太子?那你还管朕要钱。”

“你的钱不给我给谁啊?”

刘彻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须臾,他反应过来:“朕不能自己用?”

“露出真面目了吧。”小太子气得哼一声,“幸好我聪明,一直跟你明算账。”

刘彻想打孩子:“朕是舍不得钱吗?是你太贪!”

“父皇可知表兄帮我种地,我给他们多少钱?一成胡麻。您万事不操心,孩儿给您种子,还教您的人怎么种怎么做油,只收您百两金还多啊?”

春望禁不住点头,不多。

刘彻瞪他一眼:“把这些收起来!”

春望冲两个小宦官招手,一人把油封好,一人把汤和饼撤下去,春望把油交给膳房。

“父皇,孩儿可以走了吗?”小太子拨开肩上的大手。

刘彻松手:“还欠朕六坛。”

“你才是貔貅,大貔貅!”小太子瞪他一眼,气咻咻往外走。

刘彻笑道:“你是个小貔貅,你父皇敢是别的吗。”

可惜小太子走太快,这句没听到。

翌日上午,小太子同太傅告假,他下午有事不能学算术。

小太子神色认真,石庆觉着他真有事,试着提出明日补回来,小太子痛快应下,他也迅速走人。

石庆离开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太子的马车越过宣室殿直直地往南去。

廷议结束,刘彻出来透透气正好看到儿子的车屁股:“又缺课!”

春望:“奴婢听石庆提过,殿下其实不必学算术。”

“不必学也得学。由着他天天下午出去他出去惯了,以后再想给他纠过来就难了。”

春望点头:“以后也很难静下心帮陛下批阅奏章。陛下,是不是叫人把胡麻送去上林苑?”

“先放着。据儿的胡麻油太贵。财帛动人心。太早送过去等明年种的时候还能剩多少?他们一句被老鼠祸害了,朕还能为只老鼠杀人?”刘彻摇头,“蠹虫啊。”

春望:“不敢吧?他们就不怕被发现?”

“他们种在自家园子里,收上来留着吃或送人,谁发现得了?”

“开春播种的时候再送过去?”

刘彻看着儿子的马车走远,转身进殿。

小太子放下车帘:“韩韩,你说父皇看什么呢?”

“殿下怎知陛下朝这边看?”

小太子无法解释:“我和父皇父子连心能感觉到啊。”

韩子仁不想跟他扯这些。论胡扯太子殿下满宫无敌手:“殿下,您叫奴婢打听的人有眉目了。”

“我见过吗?”

“奴婢一说您就知道。张汤的长子。虽不如张汤严谨,也不如他二弟聪慧,看似很圆滑但也称得上义薄云天。”

“我不要游侠!”

韩子仁:“跟游侠的‘义’不一样。殿下不妨先见见?奴婢打听到汲黯不喜欢他。”

“汲黯看不上?那见一见也无妨。”小太子说出来,想起什么,“韩韩,你竟敢给孤下套?!”

四处迎合

小太子昨日才敲打过博望苑小吏, 韩子仁哪敢这个节骨眼上哄他。

韩子仁:“奴婢不敢。张汤长子单名‘贺’,虽自幼读书,然天赋所限, 也许他同昭平君一样无法静下心读书,跟冠军侯之弟以及他自己的弟弟比起来堪称才疏学浅,只能以父荫任宦官。他兴许怕被陛下打发的远远的, 在宫里很善交际。奴婢打听到汲黯对他颇有微词正是认为他八面玲珑像个奸佞小人。”

“是吗?”小太子问。

韩子仁不敢隐瞒:“称不上。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是广结善缘。”

吴琢:“听起来也是个心思活泛的。”

“在家有比他聪慧的弟弟,在朝陛下身边有比他年少也比他聪慧的霍光, 比他大几岁的有冠军侯、从骠侯, 他兴许已经认识到此生都不会被看中, 四处迎合也只是不甘心, 做最后的挣扎。倘若殿下此时用他, 他定会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

小太子微微颔首。

韩子仁如此举荐张贺是想到曾经的自己,被家人无视的自己:“下次休沐奴婢——”

“立冬前一日。”小太子打断他, “博望苑这个还有用。”

韩子仁:“留着他他甘心听命于张贺吗?”

“所以叫你查啊。罪证确凿他还敢给张贺添堵?”

韩子仁恍然大悟:“奴婢谢殿下提点。”

“倘若他犯的事足够交给廷尉议罪,你知道该怎么做?”小太子问。

韩子仁:“奴婢知道。”

“快到了吧。”小太子撩起车帘, 隐隐可以看到博望苑大门, “记得不要被他看出来。”

韩子仁笑道:“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待的。”

“下次休沐再问问敬声表兄和昭表兄。宫里规矩多,张贺又不得张汤看重, 就算他跟隆虑侯一个德jsg行也不敢胡作非为。”

吴琢赞同:“殿下所言甚是。宫外无所顾忌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

话音落下, 马车慢下来。

韩子仁撩开车帘, 旁边过去十几辆宽大的马车, 车上装满货物, 还有几十人护卫。韩子仁打量一番驭手衣着, 低声说:“殿下,像西北人。”

小太子勾头看一眼:“晋商。”

韩子仁没看出来:“殿下见过他们?”

“西北商队是许多人聚到一起组成的。这些车一看就是一家的。谁敢北上?自是打春秋时期就敢同匈奴往来的晋商。你仔细看中间那几辆车。”

韩子仁头伸到外面, 车上货物不多,但车辙很深:“装的铁器?”

小太子:“他们不敢。十有八九是匈奴或边关百姓最缺的盐。”提到食盐,小太子很是纳闷,草原那么大竟然没有盐井。“草原上一定有盐矿。”以前匈奴人口百万之多,只靠晋商远不能满足日常所需。

韩子仁点头:“有啊。这才多少盐?都不够左贤王的兵吃的。”

“希望表兄这次有所收获。”

韩子仁顿时不想接话,冠军侯是去打匈奴不是寻矿。何况此次乃急行军,能不能战胜匈奴还得两说,殿下居然还敢惦记盐矿。

该说不愧是冠军侯的表弟吗。

“殿下,到了。”韩子仁感觉马车晃一下,再次撩起车帘,果然前面就是博望苑大门。

吴琢先下去放下马梯,韩子仁在车里扶着小太子,以防马突然受惊把小太子晃倒。

博望苑小吏着急忙慌出来迎接。小太子险些没认出他。小吏不再是昨日的长袍加身,反而身着短打,乍一看跟做油的哑巴、做纸的匠人一般无二。

韩子仁和吴琢相视一眼,太机灵了。

小太子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换人,也不介意再容忍他两个月。他只当自己不曾注意到小吏的转变,下了马车就去油棚。

立秋过后,一日凉过一日,小太子到棚下秋风刮过秋意很浓,他吩咐小吏收拾几间屋子,明日改去室内做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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