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没能消灭匈奴残部,他还有下次。
好巧不巧,卫青遇到匈奴单于,而非左贤王残部。那时后续步兵离他还有四五十多里。那一刻卫青一阵后怕,盖因如果他兵分三路,此刻他只有两万人。即使可以以少胜多,汉军也得折损过半。
如今五万骑兵皆在,人数上卫青只比匈奴单于少一点,他又临时改阵法,才能在折损不足一成的情况下斩首级一万七千多人,牲畜财物无数。
卫青令将士们打扫战场,俘虏当中的匈奴贵族见汉军很是分散又想逃。他们犹犹豫豫做好计划,看到乌压压一群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仿佛沙尘暴。
汉军惊呼,“我们的人到了。”
懂得几句汉话的匈奴贵人顿时不敢逃跑。
若不是他们犹豫不决,当断即断,可能已经逃出生天。
战场上就是如此,机会稍纵即逝。
大汉其他将领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机会,往往因为他们不能随机应变,或者迟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而错失良机。
二十出头的卫青能做到甲兵而还,不止因为他胆大心细,还有他很会临场应变。
刘彻:“不止俘虏多,还有许多牲畜和匈奴单于来不及带走的财物。”
“伊稚斜单于全部家产?”
刘彻摇头:“你舅擅出其不意,去病神出鬼没,如今无论哪个部落都不敢把财物放在一处。伊稚斜单于帐中有汉人,他懂得狡兔三窟。不过此战真令他元气大伤。朕认为他最少五年之内不敢侵扰边关。”
小太子:“去病表兄如今才二十有三。再过五年他也才二十八岁。正值壮年。我们不怕。父皇,这五年别再打了。”
刘彻挑眉:“你也劝朕休养生息?”
“你还有钱啊?”小太子问。
刘彻哽了一下,抽出他的手臂,捏住儿子的脸。
“朕怎么没钱?到秋宗亲朝觐朕有的是钱。”
小太子忍不住提醒:“父皇,兔子急了也咬人。”
“朕自有分寸。”
小太子好奇地问:“父皇打算怎么赏舅舅和表兄啊?”
刘彻相信卫青和霍去病不会叫他失望。此次就令两个女婿跟着霍去病捡军功。卫青封无可封,刘彻令卫青的两个弟弟卫步和卫广随他出征。
卫步和卫广一个押运粮草,一个骑射好一些,到他跟前当个校尉。
卫青答应刘彻考虑考虑,出兵的时候一个没带。
刘彻喜欢卫青的谨慎安分,但有时候也讨厌他这点。
听到“赏”,刘彻就不由地想起他一片好意被卫青无情拒绝,心里有点不快就先说霍去病。小太子听到老父亲提到“罢太尉置大司马”,禁不住露出笑意。
刘彻揪住儿子的耳朵:“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据儿,坦白交代,朕的宣室殿是不是有你的人?”
“孩儿的生命都是父皇给的,天下是父皇的——”
刘彻打断他:“少扯这些。”
“没有啦。”小太子拿掉他的手,“父皇该听说过‘爱屋及乌’?您疼孩儿,孩儿只想知道一些不日便会昭告天下的事,您的人哪舍得叫孩儿失望。”
刘彻捏捏他的脸:“你这张嘴,哄死人不偿命。难怪仲卿见着你恨不得绕道走。”
“舅舅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小太子气得跺脚。
刘彻:“朕跟仲卿认识多少年了?你舅跟你才认识几年?”
太子有灵药
嘴甜擅辩的小太子哑了。
哪能这么算。
刘彻见儿子气得瞪着眼睛看着他, 不禁大乐,逗小狗似的拍拍儿子的毛脑袋。
小太子拨开他的手,气咻咻掉头走人。
刘彻慢悠悠跟在后面, 看到儿子小小的身板,无奈地摇头笑笑:“慢点啊。”
“我长大啦!”小太子回头瞪他一眼,下台阶的时候身体一晃差点踩空, 刘彻呼吸骤停,慌忙追上去, 拽着儿子数落, “以后不许一个人过来。”
小太子大声反驳:“我差点摔倒都是你气的!”
有事前来禀报的御史大夫张汤吓得不敢靠近。
刘彻朝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再说一遍!”
“再打我一下试试!”
刘彻又朝儿子后脑勺轻轻拍一下。
小太子抓住他的手就咬。
刘彻吓得躲开:“你属狗的?”
小太子扒着他的手臂蹦跶起来咬他。
刘彻不敢甩开儿子, 担心小不点站不稳摔倒磕到脑袋。小太子虽然是个大孩子, 可他还是个小少年, 发髻才到刘彻胸前, 刘彻一只手就能放倒儿子。小太子能闹起来,自然是刘彻故意逗他。
无论张汤还是宣室殿外守卫都像是看到了两个孩子打闹。小太子却觉得老父亲逗狗呢。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小太子停下。
刘彻好笑:“你就安慰自己吧。”
“十年后我二十一,您四十九, 年近半百, 老头子一个。”小太子提醒他。
刘彻的笑容凝固,揪住儿子的小脸, 阴着脸问:“老什么?”
小太子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老当益壮的老, 万民之主, 高高在上的‘头’, 天帝之子。”小太子一脸好奇地问, “父皇不是老头子是什么?”
刘彻好气又好笑:“朕改日非得把你的嘴缝上。”
“您又不会穿针引线。”小太子插科打诨,刘彻重拾笑脸。
小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又暗暗提醒他自己,父皇不想被说老。
也是,他就很讨厌别人说他小孩子。
小太子拉住老父亲的手:“你差点吓死我。我以为你要当众打我。”
“知道怕了?”刘彻抓住儿子的手臂,扬起巴掌吓唬他。
小太子本能转身。
对于挨过揍的小孩而言,他可不敢心存侥幸。
注意到不远处的人,小孩停下,看过去。
刘彻想问,又不躲了。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到张汤,也不知来多久了,“朕还有事,不逗你了。”
“孩儿告退。”小太子冲张汤招招手。
张汤过来低头行礼:“陛下!”
刘彻微微颔首,示意他入内再说。
小太子到太子宫外,张汤已随天子到宣室殿门外。小太子看一眼两人,摇摇头进去。
韩子仁听到脚步声出来迎他:“殿下,看什么呢?”
“怪不得父皇看重张汤。位列三公,明明有事禀报竟然可以忍住不上前打扰孤和父皇。”小太子代入自己,他做不到张汤这般谦恭。
武安侯田蚡贪得无厌,所以田蚡去世前几年刘彻就已经很讨厌他舅。张汤是走田蚡的门路上来的。刘彻没有厌屋及乌,自是张汤有些才能又足够忠心且善解人意。
这是韩子仁心里的想法。他大概说一遍,然后顺嘴问:“御史大夫来了?”
小太子朝宣室殿方向看一下,“韩韩,令人备热水,孤要沐浴。跑到椒房殿孤快热晕了。”
韩子仁吩咐庖厨准备热水:“椒房殿出什么事了?”
“小事。二姨母来了。”
韩子仁闻言估计是家事,便不再多嘴。
小太子从老父亲口中得知表兄和舅舅得到初伏方能抵达京师,便不在宫里等他二人。
室内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