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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讶异于主子的反应:“啊……就……崔淞。”突然想到崔淞身边还跟了一个,“许院首家的侄儿也跟着来了。”
“哪个侄儿?”萧灼放下毛笔,紧紧追问。
“齐州的许渊。”探子不敢有遗漏,“今日昭宁县主也见了此人。”
“呵。”萧灼冷笑出声,“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探子不敢应声。
萧灼想了想:“去,派人去齐州,把许渊这个人摸透了,我连他家有几隻狗,都要一清二楚。”
“诺。”
“下去吧。”
探子退下之后,萧灼盯着桌上沁得一团黑的宣纸,自语道:“泠妹妹,你这个香饽饽啊,一旦有第一隻苍蝇盯上了,便会有更多隻苍蝇盯上……我若不帮你,可就没完没了了。”
萧灼重新换了一张宣纸,刚写了两个字,便又停下笔来。
“不如……这回试试她?”
萧灼把毛笔放下,将写了两个字的宣纸移近烛台烧了个干净。
十年不见,虽说人好看了不少,可毕竟喝了那么多年的药,万一不如小时候机灵了,后续的策略可要跟着改一改了。
脑海里,不觉浮现起十年前那场寿宴的场景——
“宫婢也是人,你这般打骂,会要她的命的!”那时候,崔泠只有七岁,奶声奶气地站在宫婢与总管大太监之间,身子显得极为单薄。
总管大太监不敢得罪这位小县主,翘着兰花指愤怒地指向宫婢:“她做错事,就必须挨打!不打伤了,陛下便不会消气,咱家这是在救她!”
“你这样说,是把陛下当暴君了么?”崔泠挺直了腰杆,“传扬出去,旁人只会觉得陛下残暴,以娱虐宫婢为乐,你该当何罪?!”
“咱家……”大太监霎时语塞。
崔泠往前一步,牵了他的衣袖:“走!跟我去陛下那里,说个清楚!”
大太监哪敢跟着去见天子啊,明明就是一件小事,闹到御前,遭罪的可是他。
“咱家知错还不成么?”
“不成!”
“小县主,您就饶了咱家吧。”
“放肆!县主便是县主,你胆敢妄加一个小字!谁给你的胆子!”
“咱……”大太监不敢再说什么,隻得给旁边的宫婢们递了眼色,趁着宫婢们上前安抚崔泠的时候,赶紧溜之大吉。
崔泠隻得见好就收,回头看向那个被打得双颊红肿的宫婢,蹙起眉来,递去了自己的小手帕:“擦擦眼泪。”
“奴婢怕脏了县主的帕子。”
“帕子就是给人用的,何来高低贵贱?”
“奴婢……”
“别怕。”
崔泠小小的手掌拍了拍那宫婢的肩膀,笑得好似天上的明月,温婉又无邪。
宫婢红了眼,低首呜咽不休。
宫阙的角落里,小萧灼探着脑袋看着,悄然记下了那个七岁的瘦弱小姑娘。
凶得可爱极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
萧灼:啊~~~泠妹妹小时候就又凶又可爱哒!
崔泠:不要总是暗中观察我!胆小鬼!
ps:
鸢小凝:你们到底多少人在养肥?哼唧!
九、顾盼
第二日,四州人马陆续抵达京畿,四州王公竟无一人抵京。这个结果在天子的意料之中,都是老狐狸,没有一个省心的。
早朝之后,礼部在大隆宫继续布置明日的中秋夜宴。天子崔凛选择在麟趾殿大宴众臣,共庆团圆,是以不能出一点纰漏。
这麟趾殿在大隆宫西苑,延绵巍峨,是西苑宫阙的中枢之地。四处通达,有大大小小宫门十处,每一处都必须设立京畿王军护卫。
这隻京畿王军的统帅正是燕王萧灼,所以这几日她的耳根子也没闲着,听完礼部官员回报,又要听京畿王军八名都统的回报。虽说这场中秋团圆宴就是设来看戏的,可若是有人浑水摸鱼,把祸水引到她这里来,那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齐州这次来了崔淞,萧灼就后槽牙痒痒的。她可不是宽仁大度之人,就算那是上辈子之事,她也要好好出这口鸟气!
就算不死,也要他残了!
“萧破,明日你随我赴宴。”萧灼想到一招阴的,不等萧破回答,又补了一句,“明日你穿深色的劲装,不必着甲,也不必佩剑。”
“诺。”萧破领命。
一夜过去,各有所谋。
天子在中秋这日依照礼製祭祀之后,便领着众妃畅游了宫湖。黄昏之时,天子领着嫔妃们入了席。皇后今日不知为何,身子不适,没有参宴。是以天子的近身处,便是那位近日颇得圣宠的李美人。
众臣还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的妖女,如今一见,也没有传闻中那么艳冠京华。几位老臣交递了眼色,天子年少,应当贪几日新鲜便过去了,先前确实是他们多虑了。
几位王公的公子们坐在六部官员的左边,他们对面只有两个客座,萧灼坐了其中一处,侍卫萧破恭敬地跪坐在她的身后,好似一尊泼墨画出的黑脸凶神。
今夜的萧灼一反常态,并没有穿平日里那件白底赤鹤的官服,难得地换上了一身大红宫袍,高高挽起的鬓发上斜簪了一朵大红芍药。她本就生得艳绝,今日这身打扮,艳丽夺目,就连天子瞧了,也忍不住含笑夸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