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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妹妹?”萧灼看她半晌没回,忍不住轻唤提醒。
崔泠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初来京畿,没有足够的眼线,所以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否则一步错,将招致更严重的下场。
“为何?”
萧灼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反问道:“泠妹妹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都想听。”崔泠应声。
萧灼莞尔:“我见泠妹妹第一眼便觉喜欢,所以见不得泠妹妹被人拿捏,嫁给一个不喜欢的臭男人。”
崔泠冷笑:“假话。”
萧灼苦笑摇头:“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瞧见崔泠没有反驳,她继续道,“陛下猜忌心重,燕王权位存活与否,尽在天子一念之间。所以,多位楚王当靠山,便等于是多下了一个注,输的概率也能更小些。”
“仅仅如此?”崔泠再问。
萧灼反问:“在京畿少个敌人,不好么?”
确实,目前那纸赐婚诏书是最麻烦的大事,如若萧灼可以解决,暂时欠她一个人情,现下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崔泠静默了片刻,忽然低首对着萧灼一拜:“如此,圣旨一事,便有劳萧姐姐费心了。”
“好说,好说。”
“我不便出来太久……”
“泠妹妹,稍候片刻。”萧灼听出了她的离意,接连两步走近崔泠,双手捏住了她的斗篷边缘,似是准备给她拉上。
崔泠下意识想退,却听见萧灼开了口。
“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崔泠以为她想说什么重要的大事,便忍住了挣脱的意念,放任萧灼的唇来到了她的耳边:“你说……嘶!”
她没有想到,萧灼竟是张口狠狠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极疼,牙印里都沁了血珠。
崔泠捂着耳朵一把推开了萧灼,银翠忙将主子护在身后。
萧灼微微昂头,神色高傲:“我是个记仇的主,昨晚你掐痛了我,今日我必须咬回来。如此,才算公平。”
崔泠倒抽一口凉气,肃声道:“受教了。”
“要上心了才好。”萧灼指了指心口,笑得天真又无邪。
银翠却怕得紧,小声提醒崔泠快些离开。
崔泠拉好斗笠,走了两步后,蓦然回过头来,对着萧灼一字一句道:“我也提醒萧姐姐一件事。我这人虽然注定命短,可得罪了我的人一定比我的命更短。”
昨夜萧灼隻觉崔泠生得楚楚可怜,今日一见,却觉崔泠认真威胁她的样子好看极了。像是一株生于悬崖缝隙中的小草,倔强地朝着烈日探出草芽,浑然不惧下面的深渊足以让她粉身碎骨。
萧灼笑而不语,微微垂首。
崔泠没有再说什么,拉着银翠匆匆离开了。
寒潭之中,浮漂在水面上起起落落,那条鱼已经挣不开穿入鱼唇的钩子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
鸢小凝:夭夭啊,你酱紫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萧灼:我家泠妹妹跟寻常姑娘不一样~
崔泠:(白眼)你又知道了?
萧灼:必须啊~孤是谁啊?
崔泠:有仇必报的毒蛇!
十二、赠叶
银翠扶着崔泠回到了马车后,急忙检视崔泠的耳垂。瞧见那耳垂又红又肿,她又心疼又急:“怎会有这般不知分寸的人?”
崔泠摸了摸耳垂,沉声道:“这里是京畿,是她的地盘,分寸隻由她来定。”
银翠担心极了:“郡主,我们还是想想法子,早些回楚州吧。”她总觉得京畿不是久留之地,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什么大事。
“走不得。”崔泠心知肚明,她现在就是天子製衡楚王的筹码,天子是不会让她离开京畿的。况且,她仔细分析萧灼说的那些话,只怕萧灼也不会放她离开京畿。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就像是一枚棋子,被牢牢钉在了棋盘之中,不由她愿与不愿。
银翠这下是彻底急了:“要不……”
“那是最后一招。”崔泠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动用三舅那边的人,让三舅冒险送她离开京畿。换句话说,她现在的位置虽然危险,却是个极好的位置。要打探京畿各方势力虚实,便离不开昭宁郡主这个身份。
前提是萧灼真有法子说服天子收回赐婚诏令。
“唉,这可怎么办啊。”银翠脸色悲苦。
“既来之,则安之。”崔泠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让自己活那般被动。现下整个京畿的视线都放在她身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萧灼那边如何做,是萧灼的事,她这边也不能闲着。她也是见过父亲的奏报的,明明已经提及细作一事,字里行间暗指韩绍公勾结大夏,可天子昨夜隻字未提,到底是没有来得及提,还是故意不提?
若是前者,今日早朝崔凛一定会与众臣商议,结果并没有。
若是后者……
韩绍公勾结大夏一事,虽说有细作人证,可韩绍公手下众多,随便推个人出来便能把罪给顶个干干净净。
人人都说天子性情阴晴不定,在崔泠看来,她这位堂弟可不蠢。不能一击毙命的事,做了等于白做。昨夜天子赐婚一事并未成功,无疑是给楚州敲了一记警钟,在没有成功拉拢楚州的前提下,贸然治罪韩绍公,说不定适得其反。万一两方因为自危而暗中联手,于这位少年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