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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猎一日,洗洗总是舒服些的。”崔泠莞尔答话。
萧灼冷哼一声,冷眼望着郡主府的丫鬟们奉上热茶与热水,突然道:“泠妹妹,孤若是要你奉茶……”
“乐意至极。”崔泠起身放下暖壶,双手将热茶奉上。
萧灼却不急着接。
崔泠是识趣的,拧干了水盆中的帕子,温柔地牵过萧灼的手来,仔细地将上面的血污一一擦拭干净。
萧灼眸光沉暗,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崔泠。
两人本就在最显眼的主座上,这般“反客为主”的举动,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想到燕王就是这样的性子,想来是想给这位昭宁郡主一个下马威吧。可是,燕王素来对昭宁郡主上心,这座郡主府的修葺皆是燕王督办的,她明明与昭宁郡主姐妹情深,为何今日要来这一出呢?
除了金玉堂外,满座宾客没有一人懂得这其中玄机。
他捏着酒盏,紧张地张望着崔泠擦拭萧灼手上的血污,心跳得极为狂乱。果然如同崔泠所言,这位燕王只怕已经知道昨日的刺杀是何人所为。
都是他的错,连累弦清至此。
旁边的妻女觉察了金玉堂的异样,女儿金沅低声问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额上怎么都是汗啊?”
妻子秦氏是知道一点内情的,她不好直言劝慰,只能握住他的手,将酒盏平稳地放在几案上,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金玉堂忧心地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若是今日安抚不了萧灼,今日崔泠擦下的兽血便是明日他们的血。
“多谢泠妹妹。”这边萧灼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看向噤若寒蝉的众位宾客,扬起声来,“今日是泠妹妹的乔迁府宴,诸位怎么热闹怎么来,不要冷场才是。”说完,她似是嗅到了什么,提起几案上的酒壶凑近闻了闻,挑眉含笑瞧向崔泠。
“醉神仙,泠妹妹也喝得?”
作者有话说:
更文~
看看这次谁更狠,谁更黑?
十八、案下
崔泠脸上依旧漾着笑意,将酒盏递了过去,温声道:“我听人说,京畿最好的酒便是这醉神仙。萧姐姐若有心怜惜,便倒半盏与我尝尝便好。”
萧灼冷笑,提壶斟酒,眼看着酒已过半盏,她却没有停歇的意思。
怜惜?动的人可是她的阿娘,世上最亲的人。岂是一杯酒便可以释怀的?
崔泠眼看着酒汁漫过酒盏,已然漫了出来,她没有提醒,只是安静地接着。看来萧灼今日杀气颇重,第一步没能劝成,便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哎呀,泠妹妹怎的不提醒孤呢?”萧灼说完,将酒壶放了下来。
崔泠没有犹豫,笑道:“多谢萧姐姐。”说着,她仰头便将这盏满当当的酒喝了个干净。辛辣无比的酒汁入喉,烧得她的整个喉管火辣辣的,甚至引得她捂口猛烈地咳了好几声。
银翠赶紧上前,给崔泠奉上一盏热茶,轻抚郡主的后背,急道:“郡主慢些喝,会伤身的。”
“泠妹妹,量力而行。”萧灼微微昂头,视线俯落,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
崔泠终是缓了过来,强笑道:“不试试,如何知道这醉神仙的滋味呢?”
“试与不试,结果都一样。”萧灼没有看她,提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落在了宾客身上,匆匆一扫,来到了金玉堂身上。她笑意阴鸷,对着金玉堂敬了一下,朗声道:“金老板,孤敬你一盏!”
金玉堂身子一颤,连忙执盏起身,恭敬地对着萧灼一拜,正色道:“草民愚钝,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上海涵。”说着,他也一口饮尽醉神仙。
萧灼隻小啜了一口,斜眼小觑崔泠:“孤又不是宰相,腹中是不必撑船的,泠妹妹你说是不是?”
崔泠赔笑道:“即便不是宰相,萧姐姐也是京畿最尊贵的燕王啊。宰相腹中都可以撑船,燕王更应是心怀天下之人。”
“泠妹妹这张小嘴啊,会讲话,孤突然有那么一点喜欢呢。”萧灼将酒盏里剩下的酒汁饮下,放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崔泠。
崔泠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莞尔道:“萧姐姐隻喜欢我一点?”
“你要多少?”
“寻常百姓家的姐妹们,可都是亲密无间的。”
萧灼放声大笑,没有接崔泠的话茬,换了旁的话题:“野猪烧得如何了?”
“回王上,正在烹製。”府卫如实答话。
萧灼拿起筷子,勉为其难地夹了一块烧兔肉浅尝了一口,蹙眉道:“这厨子的手艺……还需精进。”
“不如尝尝这个。”崔泠亲自给她夹了一块蒸鱼,“我自小在朔海长大,拿得出手的,便只有这一道菜。”
萧灼颇是惊喜:“你亲手烧的?”
“尝尝,不好吃,可以罚的。”崔泠话中有话。
萧灼进一步问道:“怎么罚都可以?”
“只要萧姐姐高兴,什么都可以。”崔泠一边说着,一边给斟满了酒盏。
萧灼夹起那块蒸鱼,并不急着送入口中,却是反覆打量:“鱼肉带刺,稍有不慎,可是会卡喉的。”
崔泠轻笑:“此鱼少刺,我烹製之前,已经细心挑拣过,保证萧姐姐不会被鱼刺卡喉。”
“当真拔干净了?”萧灼反问。
崔泠点头:“若是萧姐姐吃到一根,我便吞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