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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泠由着她握着:“你说。”
“若有一日,你发现他并非你所想之人,你待如何?”
“能如何?”
崔泠淡然笑笑:“他在意的,也只是他日我生下的皇孙。”
萧灼收拢五指,将她握紧,认真道:“你这样的身子,生什么小娃娃?不要命了么?孤不准!”
崔泠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哂笑道:“不生小娃,楚王府便等于无后。”
“那你是什么?”萧灼质问。
崔泠自嘲:“我若是男儿,便是他日的东宫之主,若是女儿……便只能生一个东宫之主。”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来当你的驸马!”萧灼冷喝。
崔泠却笑了:“这是我与父亲的约定。”
“呵,你约你的,我杀我的,两不相干。”萧灼说得斩钉截铁。
崔泠怔了怔,隻觉这话竟有几分悦耳:“你杀得了几人?”
“你想我杀几人,我便杀几人。”萧灼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许诺。她说的随意,崔泠却入了心。
萧灼这人,有时候的确可爱得紧。
尤其是此时此刻,崔泠心念已动,萧灼因为坐起来的缘故,盖着的轻毯皆已滑落身侧。此时隻着了一件鲜红肚兜热烈相望,仿佛一朵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娇艳得让人心颤。
似是觉察了崔泠的情绪变化,萧灼忽然往前凑了凑,嘴角微抿,眼底漾满了深情:“我吓到你了?”声音温柔得似是要掐出水来。
崔泠下意识咽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萧灼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边将轻毯慢条斯理地拉起,一边往后悠悠挪了挪:“看来是忍得辛苦。”
崔泠被她说中心事,挑眉道:“谁忍啦?”
“好好好,我忍。”萧灼温声哄道。
她的哄让,让崔泠颇是高兴。崔泠脸上有了暖色,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比方才软了七分:“转过去,药还没上完。”
从小到大,让她的人不少,可萧灼不一样。她明明是不可一世的人,却愿在这里退让相哄,将她明明白白地捧在掌心上宠。
明明告诫自己,不可过于耽于情爱,可情爱一事,本就是从心而生的野马,总有脱缰难驯的时候。现下便是脱缰之时,崔泠拦也拦不住这份喜悦,便这样明晃晃地呈现脸上。
“弦清。”
“嗯?”
“赤凰军明日会离开寺山城。”
萧灼突然说了正事,崔泠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肃方城?”韩军东、西二营欲强攻寺方,肃方城的防备自然削弱不少,如此易守难攻的咽喉关卡,以姑姑的性子势必要取之。
“我派去的杀手昨夜也得手回来了。她说,匕首入心,夏使谢宁不死也要在病榻上养上半年。”萧灼再告知一件好消息。
崔泠微笑:“萧姐姐办事,真是行云流水。”
“我其实想说……”
“嗯?”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萧灼突然将崔泠压倒榻上,“何不偷得浮生半日闲?”她的声音哑涩下来,想要什么昭然若揭。
崔泠心跳狂乱,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
“你不是有伤么?”
“伤在背上,又不是这儿。”
萧灼的呢喃声透着炽热的孟浪之意:“我都哄了你许久了,也好歹也哄我一回,这才算公平。”
“非此不可?”崔泠挑眉反问,眼底已浮起了情念。
“不、可……唔!”
崔泠还她的是一个热烈又绵长的亲吻,甚至在萧灼意乱情迷时,报復似的还了她一记轻咬。
君王,自当恩威并施。
她既是她的臣,便只能承下她的恩与威。
这是她与她的战场,萧灼在蚕食她的心,她亦在蚕食她的心,终有一日,自分高下。输的那人,将是赢家的一世囚徒。
作者有话说:
更文~
萧灼:选什么驸马?给我选皇后!我来~
崔泠:想!得!美!
六十一、犄角
熙平四年, 二月初三,大雪初停。楚王陈兵两万,于寺山城迎战韩军强攻。战舰火炮四起, 赤凰军杳无踪迹,韩军溃败, 遂二营合一,驻防寺山城三十里外, 以防楚军进击韩地。与此同时, 夏军突袭北境海域。海上楚王王旗林立, 楚军痛击夏军,夏军再度退避三十里。楚王两处王旗矗立, 却不见他现身战场,敌军大惑, 不敢贸然再战。
——《大雍书·烈祖传》
那一刀, 刀入心口。若不是曲红搭救及时, 谢宁只怕已经魂归黄泉。
此时她躺在野栈的床上,实在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谁动的手。曲红师从游医,虽说医术卓绝, 却因孑然一身又是女子的缘故, 没遇上谢宁之前, 一直活得很苦。谢宁于她而言, 不仅是救命恩人, 还是赏识她医道的贵人,如此重要的一个人, 曲红自然不能让她有事。
曲红再给她换了一回药, 重新覆上纱布后, 探上她的脉息良久,眉心依旧紧蹙得难以舒展一分。
“我……活不成了么?”谢宁越想越绝望,拚着最后的力气揪住曲红的衣袖。她如何能甘心呢?
曲红正色道:“大人说什么胡话,命是肯定捡回来了,只是……伤及肺叶,须得静养半年,才能恢復如常。”
谢宁听到这里,苦涩一笑,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大雍的人,低估了他们釜底抽薪的本事。回想那个阴郁少女的模样,谢宁无力地咬了咬后槽牙,如若还能再见,她定要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