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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凛心间大喜,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京畿之祸,还多了一笔源源不断的银子,怎么算都是划算至极。
“阿姐为君分忧,当属头功,你说,要朕赏你什么?”
“给我几日清净日子,好好养伤,可好?”
萧灼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反手轻抚后腰:“真若是落下病根,你让我如何带兵护卫京畿?”
崔凛赶紧道:“今次之事,是朕没有考虑周全,朕这就传召太医过来,给阿姐看看。”
“不必。”萧灼忍痛站起,居高临下看他,“欲速则不达,隻望阿凛遇事可以多想一步,莫要……”她故意斜眼瞥了一眼李妩,“听信小人之言。”
言下之意,是怀疑李妩胡乱吹枕头风。
崔凛急道:“阿姐误会阿妩了,今日她也提点了朕。”
“啧啧,看不出来啊,贵妃娘娘还有这样的本事?”萧灼继续阴阳怪气。
李妩连忙跪地:“妾有罪!不该妄议国事!”
“希望你记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萧灼恶狠狠地警告之后,转眸看向崔凛,“泠妹妹我带走了,今次之事,到此为止。”说完,她便大步走出了来仪殿。
崔凛握紧拳头,看着萧灼嚣张的背影,偏生他现下根本奈何不得她。他歉然起身,赶紧扶起李妩。
“阿妩。”崔凛担心地上下检视她,生怕她伤及腹中的龙子。
李妩微笑摇头,握了崔凛的手道:“陛下,妾没事。”
“总有一日……”崔凛咬紧后槽牙。
李妩连忙捂住了他的唇:“陛下,来日方长,此事急不得。”
“嗯。”崔凛喟叹。
刘公公看见这阵仗,背上已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位少年天子在燕王面前,无疑是隻乳虎,还是不长牙的那种乳虎。他日的大雍朝堂,燕王定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怕天子终其一世,都难将她收拾了。
想到这里,刘公公哈腰跟上了燕王:“老奴送送王上。”
萧灼自宫婢手里扶过了崔泠,好奇地看了一眼刘公公:“宫中的路,孤熟得很。”
“多一人掌灯,这路更亮敞不是。”刘公公陪着笑脸。
萧灼轻笑,崔泠也听懂了刘公公的言外之意。
“好说,孤记下了。”
崔泠看萧灼那泰然自若的模样,想来已经是办妥了大事,可这戏还是得收个尾:“萧姐姐,我不能让舅舅出事,所以我必须进去求一求陛下。”
“你倒不如求求孤。”萧灼陪着她演,“孤只要一句话,金玉堂的头便可以安安稳稳地放在他的脖子上。”
“可是……”
“郡主,听王上的话,回去吧。”
刘公公出来圆场。
崔泠故作焦急:“我跪了那么久,就想求陛下网开一面……”
“陛下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灼冷声告知,“泠妹妹与其关心一个不会死的舅舅,倒不如多关心自己。你若有事,京畿城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崔泠恰到好处地静默了下来。
萧灼也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她出了宫门,径直上了马车。马车之中放了一盆炭火,将马车暖了个透。
银翠也没想到燕王竟然想得如此周到,竟连这个也提前准备好了。
崔泠贴着车壁坐下后,萧灼也坐了下来,一面吩咐府卫赶车回府,一面去掀崔泠的裙角:“我让阿凛判了金玉堂流刑,打发回楚州。然后把京畿的四方商行交由沅妹妹打理,后面的事,想必弦清懂得如何处置?”
金沅的经商能力远不如金玉堂,四方商行到了她手里,自然会一日不如一日。崔泠也正好用新的商行取而代之,如此一来,既拔除了金氏在京畿的根基,又得了独属于自己的盘口,等于是一箭双雕。
“四方商行往后的利润,阿凛得六成,沅妹妹得四成。”萧灼长话短说,瞧见了崔泠又肿又青的膝盖,连呼吸也沉了一拍,忍不住搓暖掌心,给崔泠捂上,柔声道:“再忍忍,我已经吩咐婢子准备了热水,等回了府,你先泡一泡,我再命人给你上药活血。”
崔泠心间温暖,覆上了她的手:“那你呢?”
“我皮糙肉厚的,这点疼,我忍得。”萧灼故作轻松。
崔泠戳破了她的谎言:“你当我不知你有多细皮嫩肉?”
这话一出,崔泠便知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余光瞥见银翠略显尴尬摸了摸后脑,心道这丫头定是想到了别处去了。
萧灼忍笑,耳根微红。
车厢之中忽然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氛,灼得三人渐渐不自然起来。
银翠哪里还待得住,当即掀了车帘,弯着腰探出身去,坐在了赶车的府卫身边,将车帘垂落了下来。
晚风徐徐,带着一分清凉,吹在脸上霎时凉快了不少。
“银翠这丫头,孤是越来越喜欢了。”萧灼打趣。
崔泠顺着她的话道:“若夭夭喜欢,尽管拿去。”
“啧啧,这倒也不必。”
崔泠扣紧她的手,静静地望着她,忽然唤道:“夭夭。”
“嗯?”萧灼期待看她。
炭火的泛红光影照亮了她的脸颊,彼时已分不清是火光映红了她的脸,还是她的双颊早已染满了红晕。
旁人不知,可崔泠清楚,今日暖透她心扉的,并非这盆火炭,而是眼前这位昔日面目可憎的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