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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这一重半真半假的传言,来九衢沾染仙气之人就更多了。
酒楼的生意很好,是以九衢酒楼很快便在其他长街选了第二个堂口,马上便要投入营业。甚至风月巷半数的铺子都被这位神秘的老板买了下来,似乎准备做其他的生意。他们招募伙计的告示才贴出来,便让那些底层汉子激动不已。
四方商行算是京畿城中数一数二的商行,给的工钱也算是够多。寻常伙计每人一天五十文,包正午一餐。可这九衢酒楼的老板直接开价每人一天一百文钱,还包两顿吃食。听说这种消息,各家商行的伙计怎能坐得住。
金昊前日召集各个商行的老板聊过此事,本来各做各的生意,各凭本事吃饭,可张朔如此做,显然是想垄断整个京畿城的生意。他们那些老字号商行岂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势必要团结一起,先把九衢商行给遏製了。
奈何这位张老板道行够深,似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此举动,抢在金昊之前,便约见了好几位米商与绸缎商,甚至还私下签订了契书,上面的赚头远比四方商行给的还要高。所以,金昊一顿陈情之后,换来的竟是反响平平,甚至还有人劝他,这位张老板显然是背后有人,在这种时候贸然出手,绝非智者所为。
金昊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他根本就见不到张朔本人,也打听不到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知己却不知彼,京畿的这场商战,他就像是隻没头的苍蝇,全然不知该往何处下手。
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她在楚州时根本没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况且,金盈盈已经去了寺山城,大张旗鼓地在寺山城中开铺做生意。在金昊看来,女儿要的是韩州的地盘,也没有精力一心两用,把手伸到京畿城来搅局。
他本该阻止金盈盈的行动,可现下她仗着楚王庇佑在做事,为自家夫君谋利,合情合理,他这个当岳丈的没有任何资格叫停金盈盈。当初韩州事变,他们只能全部撤回楚州,空出的地盘就算金盈盈不取,也有其他人取,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己人”。至少,现下尚未与女儿撕破脸,还算是一家人,他忙于京畿之事,也没有空闲管束韩州那边。
况且,韩州战乱不休,一时半会儿女儿的九明商行也不见得能发展起来。眼下最关键的是京畿城,金玉堂的出事让他措手不及。帮着金沅打理四方商行又遇上了九衢商行这隻半路杀出的拦路虎,这一桩一件都等着他分一个轻重缓急解决。
当务之急,他必须先弄清楚张朔背后到底是哪家势力——是魏州,还是齐州?只有弄明白了这些,才能对症下药,真正遏止九衢商行在京中的影响与发展,保住四方商行的龙头位置。
崔泠看在眼底,却乐在心间,外公想要查到她身上可不容易。就算外公有通天之能,最后查到萧灼身上,也决计想不到萧灼其实与她已成同盟。
这些行商手段,可都是外公自小教她的。如今原样用在外公身上,也算是让他“瞧”见了青出于蓝。每回想到这里,崔泠都忍不住高兴。能让外公觉得是个对手,还是个棘手的对手,无疑是值得骄傲与得意的大事。
她心情颇好,瞧金沅在府中闷闷不乐,便邀了金沅一起出行,带着银翠与黛黛乘着马车来了九衢酒楼用膳。
今日酒楼的老板张朔竟在酒楼里邀客,他留着山羊胡须,面色红润,身上穿着道袍,远远瞧去,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死士呢?
张朔老远瞧见了郡主府的马车,便亲自迎上:“呀!稀客,稀客呀!”
银翠与黛黛都是认得他的,看他演得像模像样,不由得相视轻笑。
“张老板?”崔泠故作不认得他。
张朔笑道:“郡主不认得在下,在下可认得郡主,刚好今日楼里来了位楚州的厨子,郡主不妨帮在下尝尝这位厨子的手艺,可还地道?”
“张老板如此盛情,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崔泠轻笑,挽住金沅的手臂,“阿沅你可从未去过楚州,楚州有一道菜,你必须尝尝。”
“什么菜?”金沅离了郡主府,脸上终是有了些暖意,只是孝期未过,还得鬓簪白花,日日茹素,“我还吃不得荤。”
崔泠心疼地看着她,她知道她在外公的阴影里过得很不容易:“放心,是素斋。”说着,她便挽着她入了酒楼。
张朔引着她们上了三楼,来到了只有贵客才能入的摘月间。
崔泠与金沅坐定后,她示意黛黛与银翠也一同入座:“今日不必守规矩,吃好,玩好。”
黛黛与银翠是习惯郡主如此的,倒也不与她客套。
金沅缩着身子,显然还没有放松下来。
“外公说什么,你便依他什么,四方商行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管。”崔泠提醒金沅,这些话在府中可不能说,谁知道外公身边跟着的那位楚钧会不会趴在檐上窥听。
况且,京畿四方商行如今的利润可是要给天子六成,这笔让外公肉疼的帐就让外公自己慢慢算,没必要事事都揽在身上。崔泠在京畿的身份就是个质子,只要当好一个富贵闲人便好。
黛黛与银翠也是憋久了的,那日送小木人偶将了金昊一军,银翠本想高高兴兴地在崔泠面前炫耀一番,可是崔泠先一步递了眼色,让她莫要聒噪,有什么话都烂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