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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灼点头:“他言而无信,致使苏娘战死,贪一时之利,进兵秦禹城。”另外一事,萧灼也不瞒她,“照理说,他有异动,舅母应当立即知会阿娘才对。”
“等等!”崔泠脸上笑意僵住,沉眸琢磨片刻后,再次抬眼看向萧灼时,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沉:“阿娘兴许出事了!”
萧灼怔了怔:“何以见得?”
“阿娘一直有信鸽与我往来书信,可是泽国太子生辰宴一案已经过去数日,却迟迟不见信鸽来信,甚至我放去的信鸽也没有回来。”崔泠的心弦绷紧,倏然揪紧了萧灼的衣襟,“阿娘,一定是出事了。”
萧灼温柔覆上她的手背,认真道:“此事好办,我命人潜入寺山城看看。如若舅母不在寺山城,便再去秦禹城瞧瞧。”
崔泠得了萧灼的话,悬着的心终是得了一丝轻懈。
萧灼将话锋一转:“你还没说,要跟我讨谁?”
“谢宁。”崔泠直言,“此人,我想养之。”
“你想要,给你便是。”萧灼又加一句,“你府上也该有个懂医术的自己人,曲红你也一并养着。”
这种下药之事,她可不准旁人故技重施。
崔泠垂首,把玩着萧灼的手指:“夭夭,你可知现下我有多喜欢你?”
平日的崔泠定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可萧灼爱听,不管这句话里掺杂了多少虚情假意,她也甘之如饴。
“还想要什么,一并说了。”萧灼忍笑。
崔泠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我还需要一个影卫。”
“玄鸢给你。”萧灼答得干脆,“顺便让她帮我盯着谢宁,如有二心,立斩不饶。”
崔泠没想到萧灼答得如此干脆,怔愣在了原处。
“京畿城的四方商行一定开不下去了,你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萧灼说得坦荡,“如此良机,你可不能错过。”
“谢谢。”崔泠抵住她的额,动情细语。
这句话倒是真情实意。
萧灼却往后退了退,捏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弦清,你我可是要同行一辈子的人,我可赌不起‘错付’二字。”
崔泠知道她现下在害怕什么:“同样的话,我也送你。负我者……杀。”最后这个字,她几乎是气音。
即便如此,这个字也能轻易洞穿两人的心门,重重地烙入心窝深处。
此时,碎叶城青波湖大营之中,崔昭昭已经在韩州战局图前静默了许久。
风青萍穿着副将铠甲,安静地坐在旁边,不敢多言。她一手撑着下颌,呆呆地望着大长公主,眼底满是光亮。自从崔昭昭将她收为副将后,时常带在身边教她兵法,这几日已将青波湖水师的训练尽数交给了她负责。
她带兵之后,方知为帅之难,便越发对大长公主心生敬畏。女子当兵不易,能有如此将才更是不易。她暗自立志,他日一定要以大长公主为榜样,成为大雍第一女战神!
崔昭昭似是想好了什么,提笔在战局图上画了两个圈,一个圈住了韩州现下的王都擎天城,一个圈住了最后一个韩州重镇孤角城。
风青萍起身凑上,看了一眼,不解道:“擎天城在西,孤角城在南,两处离碎叶城都有些距离,若是分兵击之,后勤补给线路必须加派兵马护送。”话音刚落,便见崔昭昭在孤角城上画了一个叉。
“咦?”
“传我军令,全军备战,三日之后,全力攻打擎天城。”
照理说,若能拿下孤角城,便等于将韩州城一半的疆土尽收囊中,这是最好徐徐图之的选择。可如若全力攻打孤角城,定会与韩兵形成拉锯,楚军定会趁机攻打擎天城,彻底终结韩州之乱。
现下崔伯烨最是焦头烂额,正愁该如何处置金氏一族。看似他已下令楚州将金氏一族尽数下狱,说要亲自审定,其实不过是缓兵之计。他若拿下擎天城,将韩明的头颅献上,再附上金氏倾尽所有助其平叛的证据,或可借此保住金氏,到时候坐拥韩州一半疆土加之楚州的疆土,不出一年必成大患。
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崔昭昭必须把平韩的大功收入囊中,到时候向陛下讨要韩州之地,西抗大夏,北製楚州,好好经营这片来之不易的一州之地。
天子势弱,经过金昊闹出那件事,定会提防楚王,定不会任由楚王镇守韩州与楚州。所以崔昭昭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天子当允准她永镇韩州。这样一来,大雍东边的魏、齐二州便与西边的楚、韩二州互为牵製,天子的龙椅便能坐得更稳当些。
若是楚王最后还是反了,她由韩州出兵驰援京畿,正好包抄楚王。也算是在崔伯烨后方埋下一把利刃,她倒要看看,她这位“好”大哥敢不敢不管不顾地进兵京畿。
风青萍热血沸腾,重重抱拳一拜:“诺!”
崔昭昭等风青萍退出大帐后,低叹了一声,召唤值卫的将士:“九明商行可有消息传来?”
“回公主,没有。”将士如实回答。
崔昭昭眸光复杂。
苏娘战死那日,她满心愤怒,这几日平静下来后,便重新梳理了一回前尘。金盈盈突然没了音讯,到底是愧对于她不敢再出现,还是另有隐情?
她是局中人,无法清醒判定答案是前者,还是后者。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弦清是金盈盈的女儿,她在京畿险些出事,如若金盈盈提前警示,断不会闹至当街刺死金昊的大案。如此想来,是后者的可能又添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