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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也姓崔,身上也有皇室血脉!”燕王再反驳常玉。
常玉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症结所在:“臣的意思是,郡主可以坐这皇位,齐王世子也能坐这皇位,他日再把帝业交还小公主。”
“他日会还么?”萧灼早就料到他们会拿此事反驳,“郡主身子孱弱,不易有孕,又是小公主养母,必会用心教导小公主成人。至于齐王世子,身子康健,姬妾无数,膝下孩儿也不少……这皇位最后传给谁,可是未知之数。”萧灼故意说重最后这句话,她最想敲打的是楚王,若是他再不表态,皇位可要传至齐王一脉了。
十六年……
崔伯烨细想十六年可做之事,毕竟是亲生女儿,是一家人,皇位留在他这一脉,是当务之急。至于往后这十六年,反正金氏已倒,他也不必在意金氏的辅助,堂堂正正地养几房姬妾,金盈盈也不便说什么。要么他赶紧生几个孩子,要么就等弦清养好身子,赶紧生个皇孙继承大统。他有整整十六年可以筹谋,完全有机会扭转干坤。
楚王想好了对策,便趋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崔泠一拜:“既然贵妃已将小公主托付弦清,为父愿奉弦清为君,暂理国政。”
楚王已然表了态,齐王已是孤掌难鸣。
魏陵公算是看明白了,反正今晚肯定是死路一条,他必须点破萧灼的心思,忽然挣开左右的京畿卫,嘶吼道:“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妄想女人骑在男人头上!诸位莫要被她给骗了!”
“斩了。”崔泠却在这时候冷冷淡淡地开了口。
魏陵公怔了怔,没想到竟是崔泠说的话。
只见崔泠自龙椅上站了起来,逼视众臣:“大雍,是诸位的母国。”她指向身后的龙椅,一字一句慷慨陈词,“就为了这把龙椅,今晚已有万名大雍儿郎成了刀下亡魂,可知现下最快活的是谁?”
“大夏陈兵海上,不动多时,诸位以为,他们在等什么?”
“魏老。”
崔泠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魏陵公身上,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像是一把刀捅入了魏陵公的心房:“昔年,魏州久攻不下,敢问魏老是如何攻破魏州的?”
这话一出,不少老臣们都有了答案。魏陵公自是记得,当年攻破魏州,正是用的离间之计,致使当年镇守魏州的割据势力内乱,然后趁机一举攻下。
“魏老可真是好手段啊。”崔泠的语气忽然加重,“外敌环伺,却故技重施,教唆大雍男女对立,是想把这万里江山奉送大夏,讨一个魏王封赏么?”
这话一出,百官静默。
“这些年来,没有我父镇守北境海域,力阻大夏强攻,诸位能在京畿城安享太平么?”崔泠再问,“昔日韩贼叛乱,五万大军围攻京畿城,若不是京畿上下一心,诸位还能活到今日么?京畿男丁不足,陛下不得已,才允准大长公主招募女兵,建立赤凰军。敢问诸位,赤凰军现下在做什么?”
平叛。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韩州未平,诸位却为了这把龙椅,打打杀杀,最后鹬蚌相争,得利的又是谁?”崔泠厉声重喝。
“我父若要这皇位,王叔定然不服。”崔泠毫不留情,直言百官们心中所想,“一旦有机会,定会带兵杀回京畿,一战又是白骨枯,折损的又是我大雍儿郎的性命!届时,谁来保家卫国,谁来守护大雍寸土不失?”
齐王心虚反驳:“弦清胡说,孤岂是那种人!”
“好,那换一换。如若是王叔登位,敢问王叔,可否会善待楚州一脉?”崔泠再问。
齐王语塞。
就算他指天盟誓,楚王也绝不可能相信他的话。
“打打杀杀,永无宁日,大夏看准机会,便可鲸吞整个大雍。”崔泠指向皇位,“王叔又能在上面坐多久呢?”
崔泠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比心:“人皆是求活,而非求死。我亦然,诸位想必也同我一样。我忝居君位,三王辅政,先定京畿,止战休战,此乃当务之急。想必诸位也不想京畿再卷入战火,甚至国破家亡吧?”
这句是实话。能在太平日子里贪财逍遥,谁愿意心惊胆战地争权夺利呢?
崔泠登基,可换楚王与燕王联手,齐王自然不敢妄动,便能让大雍的战争消停下来。待大长公主平定韩州之乱,大雍便可止战休养生息,就算大夏来袭,也可保家国不破。
这是最好的选择。
“魏贼一人妄想窃国,便隻他一人之罪。”崔泠准备施恩,“我保证绝不追究,问斩魏贼之后,魏州世子可承继魏陵公的爵位,继续镇守魏州。至于王叔,愿留在京辅政,便留在京辅政……”
“咳。”萧灼恰到好处的重咳打断了崔泠的话。虽说放虎归山,绝不是好事,可是,真正的老虎是魏陵公,已经是死路一条,萧灼并没有把他的那些儿孙放在眼里。经此一役,只有魏陵公死在京畿,齐王却可安然回齐州,如此罚一人,赏一人,世人自有揣度。只要有揣度,便可行“间”,挑动魏、齐两州内斗消耗,再寻机一击製敌。
崔泠要的就是他们发现她与萧灼并非盟友:“他是我的王叔,是我的亲人。”她故意说这话,好让下面的那些人误会她是重亲之人,尤其是她的父亲楚王。
萧灼故意面露不悦,不咸不淡地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