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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有么?”金沅懵懂地反思着。
“我家阿沅那么好,一定会有的。”崔泠鼓励她,“只要阿沅愿意走出深宅,去经营属于你的天下。”
金沅忍笑:“哦!绕了一圈,原来阿姐是想我接手商行!”
“是做深闺庸碌的怨妇,还是做叱咤商海的金大小姐,路就在你脚下,你自己来选。”崔泠说得动容。
金沅的心在燃烧,并非只是因为崔泠的话,而是有一群姑娘实实在在地让她触摸到了女子血脉的沸腾。
她的阿姐可以当大雍的女君,她的萧姐姐可以独赴楚州保家卫国,她的裴姐姐可以从风尘走入朝堂……而她的母亲,相夫教女一世,竟落了个身死为棋的下场,就算还有人记得她,也隻记得她叫秦氏,一个有姓无名的女人。
“阿姐。”
“嗯?”
“我若是做不好……”
“那便改之。”
崔泠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与灿烂的阳光融在了一起:“我家阿沅,很好。”
作者有话说:
金沅是小可爱~~
一百零七、堂正
“裴侍郎。”
沉默之间, 庭外响起了府卫的声音。
金沅回过神来,坦荡地迎了上去,微笑道:“人我可是给裴姐姐接来了, 裴姐姐欠我一份人情,所以往后七日的帐, 就要劳烦裴姐姐帮我算清楚了。”说着,她压低了声音, 叮嘱道, “我去查查她说的少当家, 裴姐姐你也问问她,改日你我凑一起对个帐, 不论是敌是友,弄明白方是上策。”
“谢谢。”黛黛必须承认, 金沅是个细心的姑娘, 故意给她这个机会清算人情, 莫说是七日的帐,就算是七个月的帐, 她也愿意为她效劳。
金沅给她递了个眼色,便退出了中庭。
黛黛身上还穿着官服, 接到消息后, 她来不及多想, 便乘着软轿赶至县主府。隻略微整了整衣冠, 便快步往厅中直行, 最后却停在了前厅门外,怔怔地望着那个久违的故人。
三年, 她还是那般欲色媚人, 眼底却不再有往昔的灵动, 死气沉沉的好似一个垂暮老人。她还是菀菀,却已不是她记忆中的菀菀。
门外的婢女与府卫知趣地退出了中庭。
黛黛忍住心间涌动的思念,沉声轻唤:“菀菀。”
菀菀的身子轻颤,喉咙一阵发紧,那些她想质问的,想骂的,想说的,全部哽在了喉间,化作了她眼底急剧汇拢的热泪,死死地盯着黛黛,最后涌出眼眶,簌簌落下。
“别哭!”黛黛终是踏入了前厅,急切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刚欲给她拭泪,却被菀菀一把揪住,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的右手虎口之上。
鲜血涌出,滴滴落下。
黛黛眉心微蹙,目光柔和,一如当年。如若这般能让她好过些,搭上这隻握笔的手又如何?
菀菀看她一动不动,甚至目光柔和的可以掐出水来,她身子再颤,松了口,别过了脸去,万千委屈隻化作一句:“为何要负我?”
黛黛眼底浮起了疑色:“我没有。”
“没有?”菀菀含泪冷嗤,“我在渡口等了你三日,整整三日!”
“你……等我?”黛黛紧声继续道,“妈妈说,你失踪了,整整三日未归,大抵是遇上了人牙子,将你绑走发卖了。”
菀菀想过一万种理由,却从未想过黛黛竟是不知。她看黛黛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如若黛黛不知,又如何会来赴约?她仓皇地回想着那时候,她与黛黛都是楼中的红人,妈妈知道两人情分并不寻常,生怕这两颗摇钱树耍了小心机,相约溜之大吉。所以,只要菀菀出楼献艺,黛黛就必须留在楼中,互为掣肘。
好不容易那次她去了京畿城东的陈员外家,黛黛去了京畿吏部的员外郎府,两地隻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两人献艺,身上的首饰自是不菲之物,两家主子看得高兴,也会有不小的赏赐,这些赏赐足够她们背井离乡,找个穷乡僻壤买亩小田,平淡度日。
所以,菀菀断定那是她们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你真的不知道?”菀菀眼眶尽红,声音嘶哑。
黛黛重重点头:“我若知道,怎会不来赴约?怎会让你等我整整三日?!”此事定有误会,她追问道:“你托了谁来知会我?”
“还能托谁,我身边只有一个人。”
“芳草?”
黛黛记得这个人,妈妈一直让这个相貌普通的姑娘伺候菀菀。在她的印象里,她与菀菀待她很好,一直是视若亲妹。若真是她来传话,黛黛是一定会知道的。只是,那日与菀菀一同失踪的,也有这位芳草姑娘。
“你没见她?”
“她与你同日失踪。”
黛黛记得清清楚楚,更记得后面发生的事:“在你失踪的第三日,京畿卫在京郊的田沟里发现了她的尸体。仵作说,她已死亡两日,是被人掐喉而亡。”那时候,她第一时间赶去认尸,害怕在田沟里再看见一具心上人的尸首。
幸是没有,不幸是自此断了所有的蛛丝马迹。
“她……死了?”
“死在你失踪第一夜的晚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叹,红颜薄命,不外如是。死的只是个青楼女子,是以官府并没有追查到底,所以后来黛黛调到案宗详看,也只是寥寥数语,无法从这个案子顺藤摸瓜,找到菀菀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