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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先是脸不红心不臊的表达了一番姑嫂情,又试探性的问了一遍:“我入门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家还有个小女儿呢?早知道我就把我母亲留给我弟妇的那套金镶宝头面带过来了。这姑娘回了家,我连点儿像样的表示都没有,还不都怨你。”
景雄纳闷的看了她一眼,“咱们景家还能亏了黛儿?黛儿可不差你家那套头面。”说罢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忠静冠,又垂下头系好身上的绦儿,直到细致的挂好金三事后才转过头继续道:“你也是好心,但咱黛儿的身子骨不强健,为了接待你还需特意打起精神,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
张大娘子睁了睁眼,控制不住的扔了手里的池中菏团扇,“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己个儿去,你们家黛儿就不用打起精神接待了?”刚空下的手顺了顺自己身上的对襟衫,衫上的金镶玉坠领也随着她这动作跟着晃了晃。
景雄皱了皱眉,想起那拐八个弯的鲁国公后还是压抑着性子讨好道:“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心疼你,这一来一回,还不得去上两个时辰?有那个时间,不如给咱们家衝哥儿做件发囊了,眼看着衝哥儿要过了十岁,是该蓄发的年纪了。”
张大娘子斜着瞥了景雄一眼,还是愤愤道:“衝哥儿小的时候因为想见见你才闯了你的书房,你倒好,那么小的奶娃子,你狠心罚他在书房跪了整一宿。这些个鸡毛蒜皮的过去也就罢了,我们娘俩不能影响官人读书,我也知道,但官人这个时候提起衝哥儿是几个意思?”
景雄倒竖着眉毛,像突然被踩了尾巴似的扔了手边的茶盏,“你到底有完没完?”那碎瓷渣子顷刻铺了一地,张氏的侍女小桃忙跪下徒手去捡。
张氏被吓了一跳,手抵在心臟处不住的哀怨:“诶呦呦,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嫁到你们景家。我做姑娘待嫁时,那昌安伯爵府上的也是来提过亲的。就算是庶子,入了席面最起码也是伯爵府里的大娘子,总好过入了你们景家的门,在外面处处被人压上几头。”
“真是天大的笑话,昌安伯爵府早就没落了,你要不是嫌弃人家穷又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庶子,能选我?”景雄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眼看着小桃将大块的碎瓷片捡起来要起身,泄愤似的踢了她一脚:“不会动脑子吗?用扫帚啊,滚滚滚,换个伶俐的进来。”
小桃红着眼眶朝他打了个福,立刻走出门去。
门外正猫着人,见小桃红着眼眶出来,立刻叫了她:“小桃?小桃你过来。”
小桃扔了手里的碎瓷片,朝周围张望了一眼,正看到朝她招手的李姨娘,躲无可躲,只能垂着头小步子的过去。
“小桃,这院儿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李姨娘牵了她的手才发现那被瓷片划伤的伤口,又道了一句:“这手又是怎么了?你可是弟妇最贴心的侍女啊。”
李姨娘在前头安慰人,站在她身后的碧华紧着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儿。李姨娘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明白不过了。一个农户家的女儿进景家做妾后碰上那不愿意管事的主母就开始慢慢暴露出她贪得无厌的嘴脸,疯狂敛财也就算了,连自己丫鬟的份例也克扣。这个时候摆出一副心疼下人的样儿来,绝没什么好事。
小桃虽然对李姨娘的为人没那么清楚,但也知道自己是二房这边的丫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门儿清。
她用行礼的方式巧妙的躲过了李姨娘的手,垂着眉眼回答道:“我不小心在屋子里打了茶盏,笨手笨脚的还割伤了手,这不,怕主子们责罚,特意出了门儿躲着。”
李小娘看了她一眼,又用手拍了拍小桃的上臂,用了大劲儿想拉着她往屋里走,嘴上还说着:“走,我让弟妇给你拿点儿药膏子,别怕。”
小桃没了办法,只能特意在门口喊了一声:“不用,姨娘,我这点儿伤犯不着闹到主子们那儿去。”
屋里正闹别扭的两人听了,只能快速一左一右的坐了。
李姨娘拉着小桃的手,边“啧啧”着边招呼张氏:“弟妇,你快看看小桃这手,天可怜儿见的。”转了头才像刚发现景雄那样向他打了个招呼:“二叔也在呢。”
景雄拉拉着一张臭脸,随意抬了下头就当打过招呼了。
李姨娘见没人理她,隻当没发生这回事儿似的继续道:“怎么了这是?可是二叔惹弟妇不开心了?”
景雄“嗖”的一下站起身,对着李姨娘纳闷儿地开口:“又有你什么事?我兄长的院子不够你上窜下跳的,又来管到我们院儿里来了是吧?”
李姨娘丧眉搭眼的瞪了景雄一眼,立刻自顾自的寻了椅子坐了。
张氏斜睨了她一眼,酸溜溜的说道:“还能怎么了,他要往姑娘那儿去,还不许我去。不如姨娘你说说,做姑娘的做到咱们家黛儿这份上的,能有几个?怕是当朝公主都不如吧。”
景雄“唰”的一下转身,脸色由铁青变得惨白。
张氏发现了他的异样,却还是放不下架子,只能继续端着那兴师问罪的样。
那边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景雄的景黛,等得恼了就吩咐安乐去走一趟。
安乐刚走到门边儿,就被王姑轻推了回来。“不用去了。”接着快步走到景黛案几前才继续说道:“二公子与张大娘子在房里突然吵起来,大房的李姨娘跟着劝架,动静都闹到主君那儿去了,此刻都在景家祠堂挨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