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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黛朝她点点头,又伸出双臂看向她。
没人主动投怀送抱,宋伯元自然乐颠颠地去迎合。
她把景黛抱在自己怀里,低下头轻声问她:“是不是醒来发现身边没人,觉得心里难受了?”
“不是。”景黛头摇的干脆,她将头抵在宋伯元的胸前,闷声对她道:“我若真的不是黛阳,就意味着我可能是云南蛊母,那我就不会死,会一直带着这副躯壳苟且在世。”
“那也很好啊,最起码活着,不是吗?”宋伯元将她的脸从自己胸前扒出来,认真看着她道。
“所以,”景黛站直了身体,“我得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可能要活它好几十年,你若是在北境送了命,我可是要改嫁的。”
宋伯元一听就笑了,“姐姐是在威胁我不要去北境,是吧?”又把她重新揽回来,“下次做戏要做得全面些,都要改嫁了,还抱我干什么呢?”
四下里安静,仿佛所有虫鸣都随着黑夜进入睡眠。
树叶相抵,在头顶上沙沙作响。
远处的看守塔还亮着灯,旁边大概会站着一个笔直的兵,正恪尽职守地守护黑暗里的汴京。
清冷的月光洒在每片树叶上,连此刻的风都变得异常温柔。
“还抱我作什么呢?”宋伯元的声音随着她胸腔的震动而响在耳廓边。
景黛抬眼,手指轻轻触了触那已结了痂的颈。
“听王姑说,你要在我这儿要点儿好处?”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听着已没有很严重的嘶哑感。
高高瘦瘦的人,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后退一步,弯腰看向眼前的景黛,不知从哪里刮过来一阵风,轻轻吹起几片变黄的树叶,那树叶打着旋儿地欢快落下。有一片缀在景黛身上,景黛抬手把那树叶拾起,对着天上的月光照了照。
“一会儿,我们去爬山吧?”宋伯元说。
“这叶子根茎脉络都…”景黛顿了顿,仰起脸看向宋伯元,“你说什么?”
宋伯元什么时候都好看,就算颈子上结了难看的痂,身上的衣服睡得全是褶皱,脸上带着倦意,可她确实还是漂亮,像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鹰,像晨时沾了晨露的花骨朵儿,懒懒散散的,身上却永远有股向上的劲儿。
“我说,我带姐姐去爬山,去赏花看日出,做什么都好。”宋伯元揉揉自己的眼,又打了个哈欠。
“我?”景黛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我走几步台阶都要停下来喘一喘,你要带我去爬山?”
宋伯元也看着她笑,直把人笑得想歪了后,才朝人点头道:“姐姐觉得不可能的事,才是我要为姐姐做的事。今日我要是听了姐姐的话没去,我去了北境一定会后悔的。所以,姐姐就听我一次?”她双手抱臂,把头凑过去,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景黛,眼里是希冀,还有点子撒娇的意思。
景黛抬起头看了看天儿,大拇指顺着四指指尖挨个数过去后,才无奈地摇摇头:“会下雨。”
“啊,”宋伯元懊恼地叹了口气,景黛以为她要就此放弃,宋伯元突然扯了扯她的手:“那要快点了。”
景黛还没反应过来,宋伯元已经帮她挑好了出门要穿的衣裳,是件她自己的红色胡服,套在景黛身上松松垮垮的不像个样子。
她甩了甩袖子,将手从袖子里甩出来,无辜地看向宋伯元,“太大了。”
宋伯元正垂着头给自己绑护腕,听了她的话,回头看向景黛。
景黛皮肤白,又因为平日里吃得少,较常人瘦上不少。此刻未束发,还像未出阁的小姑娘,身上套着件格外不合身的衣裳,看起来分外可爱。
宋伯元抱她坐上矮柜,抬手就帮她把袖子卷了卷,直接套上护腕,抽紧绑绳。又低下头,拿了剪刀咔嚓咔嚓地把没了脚背的衣尾剪了下去。
景黛不动,隻乖乖地坐在那矮柜上任她这改改那剪剪。
全部弄好之后,宋伯元又对她张张手。
景黛歪歪头,头上未束的发也跟着坠到一侧。
“来。”宋伯元继续张着手靠近她。
软乎乎的景黛较常年稳坐高阁耍心眼儿的景黛确实好摆弄,她乖乖将自己的手臂搭上宋伯元的肩膀。早已习惯的花药香,还有景黛软乎乎的侧脸擦过自己耳尖。
俯仰之间,宋伯元把她从那矮柜上抱下来。
又领她到镜前转了转,“姐姐喜欢吗?”
景黛没回应,隻说:“我还没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呢。”她不太自信地揪了揪身下的衣料,又放开手问宋伯元:“你觉得我好看吗?”
“当然,以我阅女无数的眼睛看,姐姐绝对是汴京城最漂亮的女娘。”宋伯元抬手戳戳景黛的脸,穿一身白站在景黛身边,低下头认真帮景黛绑头髮。
镜子里的人也像现实中的镜像。
往常都是景黛穿素,宋伯元穿得花里胡哨花枝招展。
今日倒是掉了个个儿,景黛只是觉得宋伯元穿白色也好看。先注府
“阅女无数。”景黛低声重复了一遍。
宋伯元没当回事,隻认真忙活着手里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