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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伯元!你不许看。”
密道外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脸,一个都没动。
宋伯元腿长步子迈的大,没一会儿,就见到了眼前那离谱的景象。
好一会儿后,景黛才气喘吁吁地姗姗来迟。
“表哥?”湖面上的女人抬头看向眼前那许久不见的人,顿了好一会儿后才突然发了疯般在那湖面上扑腾,“表哥救我!救我!那疯女人是真的疯子。”
宋伯元蹙眉,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景黛:“你抓她干什么?”
景黛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我要是说,是她撺掇宇文武盛扣押你的军资,你会不会相信我?”
沉默,在潮湿闷热的环境里显得更加令人难耐。
宋伯元缓了口气儿,在岸边将金属桩上的铁链扔回湖里,转过身去背对湖面对江南雪道:“你先上岸,”又脱了身上的外袍扔到脚边,“上岸后穿这个。”
景黛几步走到宋伯元跟前,“你不信我?就因为你和她年少相知,两小无猜?”说这话时的景黛像是完全丢了作为景黛该有的端庄自持,她红着眼委屈地抖着嗓音看向宋伯元,“是,我是有嫉妒的成分在,”她抬手抹了下眼底,极力保持着凶狠的模样:“但她确实对我和祖母怀恨在心,要阻你的前途,我不能袖手旁观,她就该这样陪着宇文武盛,到死!但你为什么要进来?明明她就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世上,你为什么要进来?”
湖面上的人带着一堆铁铐子慢慢扑腾到岸边,两三天未进食,此时离了那令人绝望的水,立刻套起宋伯元的外袍扑倒在她脚边,“表哥救我,表哥救我。”
宋伯元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南雪,她整个人被水泡得浮肿,脸上有被人打过的青痕,还破了眼角。但和湖面上那还兀自发着疯的宇文武盛比,景黛确实对她优待了不少。
又或者说,她承受了景黛心底更多的恶。
景黛要她清醒地绝望着赴死。
宋伯元从未见过这样的景黛,景黛遇到什么事情好像都能轻松地解决。这是她情绪最外放的一刻,她任自己绑好的头髮松了后胡乱搭在眼前,眼底有绝望一闪而过,“我明明,我明明想在你心里做一个正常人的。”她缓缓蹲下身,又因力气不够,最后瘫倒在泥地上,洁白的狐裘染了肮脏的污,就像她整个人一样,那一身扮演得完美的——为国为民的铮铮傲骨被宋伯元在今夜亲手打碎。
“表哥,你别信那疯女人的话,她真的疯了。”那被水泡得清醒的脑袋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表哥,你看看我,再看看被她亲手折磨疯了的宇文武盛。你也不想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说罢,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朝景黛恶狠狠地扑去。
宋伯元抬腿就把她踢到一侧,“出来后,你和宇文武盛一起与我回军营受罚,这么死,还是便宜你们了,私吞军资,当处凌迟。”她撂下这一句,几步走到景黛面前,弯下腰轻轻松松地将她从泥地上抱起。
景黛挣扎,五指攥成拳头不住地去打宋伯元的肩膀。
宋伯元躲了躲,最后躲不过,被一拳打到鼻翼,鼻子立刻流了血。
景黛愣了愣神,又用自己洁白的袖口去堵宋伯元的鼻尖儿,那鲜艳的红立刻像朵寒梅伫立在她的盈盈袖间。
从那空气不甚流通的密道里出来,景黛自知自己不能这个面目见人,整个脸埋进宋伯元的胸前,只是手还维持着堵她鼻子的姿势。
宋伯元扫了眼门口神色各异的三人,对周令道:“里头是宇文武盛和,”她偏了下头,问怀里的景黛:“江南雪真嫁给他了?”景黛用头在她怀里拱了拱,没出声。
“宇文武盛和他的新小妾,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作出私吞军资拒不交还等叛国行为,按大梁律,当处极刑。你今夜回去时,将此事禀告给李叔,此二人全权交给他处理。”
她说完话,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向安乐,“把入口堵死吧,等军营来人降罪。”
从那后园子走出来,正赶上头顶飞鸟迁徙。
宋伯元驻足仰头看了会儿,景黛没出声,隻双臂扒着她的颈,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待鸟群飞过群山,宋伯元这才组织好语言,“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害我还以为你私通阿严流被周令发现了。”说完又觉得用词不对,“不是私通,我的意思是,谁知道你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景黛静静地听着,还是不说话。
“你吧,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幼稚?”宋伯元嘴里叨叨叨,就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景黛终于出了声,“那我要是真私自联系了阿严流,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带你跑呗,咱们去琉球,再从琉球到伯斯,作些路上行贩的脚商。”宋伯元说。
“那你家里几十口人呢?”景黛小声问。
“都不管了,”
“我才不信!”景黛动了动,松了堵在她鼻尖的手,将整张脸埋进她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