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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善偷偷瞥了她眼,见她没空理自己,立刻着足袋站在殿门边,伸手招呼安乐。
“安乐姐姐,又玩儿什么呢?”
安乐闻声从树底下起身,背着手朝他走来。
宇文善正怀疑她为何今日这么听他的话时,眼前的女娘立刻朝他扔了个线型的东西。宇文善一紧张,手紧着扒拉了一下,才发现地上正趴着一半臂长的青色小蛇。
“你!你要弑君啊?”宇文善狠狠抖了两下,才气衝衝地“咚咚”回了屋子,盘腿坐在景黛身后告状,“景姐姐,安乐姐姐又吓唬朕。”
景黛无奈地接了句:“你都被她吓多少回了?怎么次次要告状?”
“这次是蛇啊,蛇!”宇文善直起上身,从景黛身后伸出手去,身后立刻有隻手狠狠牵製住了他的手腕,“你干嘛?”安乐皱着眉头盯着他。
“不干嘛啊,就给景姐姐形容一下多长的蛇。”宇文善狠推开安乐,转了下自己的手腕,气氛地对她道:“朕是君,你是,你连臣都算不上,”
还未说完,景黛回身,递给他轻飘飘地一眼,冷淡地对他开口道:“哦?圣人这是在我面前耍权力了?”
“朕哪儿敢呢?”宇文善笑嘻嘻地对她道:“这满朝文武八成都是景姐姐的人,”
“圣人的意思是,我若没有那份儿权倾朝野的能力,圣人就真的,”
“不不不。”宇文善立刻抬手打断她,“不是的,朕只是给景姐姐表下忠心,当年若没有景姐姐当机立断地大开杀戒保朕,朕这皇位没准儿还真让九皇姐那女娘坐上了。朕感激还来不及,哪能生出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呢。”
景黛光明正大地白了他一眼,又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圣人若呆得不耐烦了,就去坤宁宫皇后那儿坐坐吧。”
“坤宁宫?朕才不去。让朕面对那冷淡女人,朕还不如在这儿多瞧瞧景姐姐的脸。”
一室的静默。
景黛皱眉看他,手指在案下打了几转后对他道:“门外头那几个小黄门儿,圣人若是有看得上的,不妨直接带回殿里去。”说完了话,还未等宇文善表态,立刻接了一句:“今日圣人若不去坤宁宫,以后便不要去了。”
“好,好好。朕不去。”宇文善站起身,自己套好了大氅,走出门去。
人一走,安乐立刻凑过来,瞧了眼奏折上的字,立刻抬了景黛的手放到自己掌心。
“小姐歇一歇罢,少批几个奏折,这大梁也乱不了。”
景黛笑着朝她皱了皱鼻尖儿,反手握住安乐的手拍了拍,“乱是乱不了,可是我不批,我又能干嘛呢?堆着也是留给我自己的,不如尽快批完算了。”
自打三年前安乐差点死在胡族人手下,景黛就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她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再痛也忍着不说。到了现在,她没事的时候会与安乐王姑坐在一处聊聊天,讲讲自己的困惑,再可爱的发发牢骚。
安乐喜欢这样的景黛,像个活生生的人。
她抿抿唇,稍微靠近景黛一点,缓慢又笨拙地安慰她:“姑爷,姑爷快回来了吧?”
景黛提起一边唇角,手抬起稍摸了摸安乐的头,“最快也得明年吧,帮你哥收復部落呢。”
“那,她就不能半路回来一次吗?宇文广都死了,她有什么好执着的。”
景黛笑着扯了扯安乐的脸,才对她摇头道:“姑爷做正事呢。”
“正事,正事。”安乐撅起嘴,“哪有那么多正事,没准儿她背着小姐在外头有人了呢,不然怎么三年还不回来。”
景黛抚她头的手稍顿了顿,才继续。
安乐见景黛不说话,立刻偏过头躲过景黛的抚摸,气呼呼地站起身,隻给景黛留下一个倔强地背影。
景黛瞥她一眼,对那可爱的背影笑了笑,才继续批起奏折来。
安乐正琢磨着当年宋伯元欠她的那个愿望。她想了想,立刻抬腿坐在宇文善刚刚坐过的地方,拾起宇文善的御笔,在那上好的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
景黛抬头,等她写完才朝她伸出手。
安乐不干,她将纸放到自己的后背,对景黛撅着嘴摇头。
“拿来,安乐听话。”景黛稍敛了敛眉。
“不要。”安乐站起身,打定了主意她开溜景黛追不上。
景黛却没执意继续,隻稍歪头对她将道理:“你再是与匹秋部落之人没有感情,也该知道匹秋部落的人在阿严流统治下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哥一朝得了个机会,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等了。姑爷在帮你哥,在帮你,你这时候给她写信,她是不会回来的。”趁安乐愣神,景黛继续道:“还凭空叫她多担心。”
“她要是能担心担心小姐,也算我这信没白送过去。”安乐坚持。
景黛这才笑了,“不是你说的,她要是不回来,你就娶我吗?”
安乐听了这话,立刻羞成了小鹌鹑。
“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我哪知道,女娘不能娶女娘。”
景黛被她可爱得不行,不知不觉地原地笑了一会儿。
那信最后也没有送出去。
接连几日,宫里宫外都在为上元节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