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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乏,若我能日日像今日这样得见母妃,我愿意永远不睡。”
宋佰枝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短促的前半生也隻感受过宋佰玉那大啦啦又过分细腻的感情,她理不清楚眼前这还未过十八的小姑娘的意思,隻抬起手搓了搓她的手臂,“皇后说什么胡话呢?你若是病了,就算宇文善不急,鲁国公府的一众家人也会跟着着急的。”
“不会的。”郑容融说。
宋佰枝不知道她这句不会,对应的到底是自己的哪句话,听不明白,索性也不出声了。
殿内的初兰像个惊弓之鸟,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都会吓到她。那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堕入寒窟之后,重新见到人间时自卑又敏感的小心思。
宋佰玉手搭在她的腿上,不时地视线往殿外搜寻。
初兰鼓起勇气,将脸凑到宋佰玉脸边,“你若是,想去见见你二姐姐,你就去罢。小叶在这儿呢,要是有什么事,我会找她的。”
宋佰玉听了她的话,忙转回头,收回了手。
初兰垂首抿唇,直到那离开的手重新搭到她的肩膀上。
她抬眼,宋佰玉正笑着看她,“这么大方啊?”
初兰撇嘴,“我不大方又能怎么办?”她不太自信地看了眼眼前着华装的宋佰玉。
宋佰玉平时不在乎衣料饰品,所谓的华装不过就是那身改良男装换成了稍艳的粉色,但初兰就是喜欢她。
“不大方就不大方呗,我听你的话。”宋佰玉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对她说。
初兰立刻委屈得想哭,或者又不是委屈。
反正喉头髮哽,眼圈发热。
她偏过头去,对宋佰玉蚊蝇般开口:“没事,我不醋,庄太妃是好人。即是你的二姐姐,那就也是我的。”
宋佰玉听了她这话,才反应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她压低嗓音,凑到初兰面前小声问她:“你是不是想走了?等见了阿元一面,我就带你走,行吗?”
初兰却反常地衝她摇摇头,“不要,我不想成为你的阻碍,不管是你们姐妹之情还是别的什么。”
宋佰玉还想再说话时,初兰直接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况且,我也挺想阿元的。想看看那个晶莹剔透的小姑娘是如何变成如今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的。”
忙活完的宇文流澈刚好踏入殿内,她在殿内搜寻了一圈没找到郑容融,随手就拉了宋佰叶的手,低声问她:“皇后呢?”
宋佰叶一扬下颌,“外头陪二姐姐等宋伯元和嫂嫂呢。”
“这么冷的天儿?可穿了厚装拿了手炉?”宇文流澈着急地问。
“诶呀,她们两个就是整个后宫最尊贵的人了,下人们还能冻着她们?你就别忙活了,又不是你自己的事。”宋佰叶皱眉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宇文流澈放下准备亲自送出去的手炉,“不看在皇后的面上,就单纯为了你们全家热热闹闹吃个团圆饭,就不行吗?”
宋佰叶眯起眼瞧她,这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通身的气质与景黛身上的可谓一模一样。侧面说明,这小丫头说的漂亮话,也不能傻兮兮地认真听。
她抬手摸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不满地对她道:“你怎么越看越像我嫂嫂呢?”
宇文流澈一下子就笑了。那身绷起的得体与成熟也随之土崩瓦解,小丫头就如早晨的花苞,漂亮朝气,含着露水,清纯可人。
“你看你这样多好。”宋佰叶抬手帮她将落在眼前的发丝拨开,“小丫头片子,成日里绷着脸装成熟,以后哪有人敢娶你?”
“娶?”宇文流澈对她笑了一下,“我不能纳吗?”
这小丫头说话时云淡风轻的,但话里的意思可是大逆不道得紧。
“纳”,就只有坐上那位置能纳。
宋佰叶扯了下她的手臂,又偷偷看了眼李清灼怀里的宇文明空,才转头对她小声道:“别什么话都往出说。”
宇文流澈继续对她笑,她抬手指指那糯米丸子似的小男童,又指指她自己,抬手拉下宋佰叶的脑袋,唇靠近她的耳郭上一字一顿地问她:“若我和宇文明空分庭抗礼,你会站在我身后吗?”
宋佰叶心里一惊。
耳朵上都是刚被小姑娘唇角触碰过的灼热。
她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站直身体后,皱眉对她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小叶姨姨没有斩钉截铁地选择十二王,就证明我还有机会对不对?”宇文流澈笑着用口型问她。
宋佰叶又看了眼那孩子,宇文明空正窝在李清灼怀里专心把玩着手里的半透明石头。
她转过头,对宇文流澈道:“宋伯元回来了。”
这句话完全就是句废话。
但宇文流澈听懂了,她继续对她笑,“我没问宋将军,我问的是你。”
小姑娘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她逃避问题的机会。
宋佰叶紧张得后背发汗,她手指抠在衣裳边,脑海里正搜寻着什么好听词汇的时候,宇文流澈突然卸下全部的攻击性,“好了,我就问问,看把小叶姨姨紧张的。”她继续人畜无害地对宋佰叶笑了笑,“你别当回事。”
她如何不当回事,这摆明了宇文流澈不肯甘于人后的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