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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是殿下。”
景黛心一缓,仿佛得了黛阳在下头对她的谅解般。
宇文流苏透着那道缝子,往屋子内喊,“嘿!小疯子,你下辈子有着落啦。”
宋伯元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随手拿了件景黛脱在床底下的衣裳,边往身上套边往门口走。
扣子刚扣到第三颗,胸前的人为红痕还未遮盖住,声音便顺着雨声传了出去:“你才是疯子,宇文流苏。”
景黛偏头瞥她一眼,见她扣好了身上的青玉扣,便大开了木门。
两个久未相见的小疯子便你说我我骂你的掐到了一起,情绪到达最顶点的时候,两人竟然一人捏了杆窗杆,互相闹将起来。小道士这才害怕地摇摇头,忙对着景黛点点头,提起青竹伞一溜烟又溜了回去。
淅沥小雨转大雨倾盆,高月挂树梢。
宇文流苏掐着腰朝同在雨里的宋伯元大喊:“你不光疯,你还敢骗啊你?”
“我有你能骗?”宋伯元呛回去,雨打湿了睫毛,打得人睁不开眼,也隻管提着那根小竹竿往宇文流苏处扑。
宇文翡这时候才开始担心,提出去的手缩了伸伸了又缩,终是没说出什么扫兴之语。
景黛屋子里搬出两条竹凳,兀自坐了后,拍了拍身边的凳面。
宇文翡顺着她意缓缓坐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还欠你一条命。”
“什么?”
“你父亲,嘉康王爷,是我派人杀的。”
宇文翡挪了挪檐下的脚,听她说完后才对她摇摇头,“那你就要广修善缘,慢慢还孽了。”
檐下清净,连地面都是干的。
雨里的两个年轻人,杆子都玩折了却还不肯放对方走。
“宋伯元,你可真行,装疯卖傻的样子倒是登峰造极。”
“你也不差,自己知道自己丑,还换了副新皮囊,我瞧着你这副,倒不如从前。”
宇文流苏气得大笑,“你才丑!宋伯元,我从小到大最烦你的就是这点,仗着长得好看,便肆无忌惮地往人的心口子上戳。”
“我也觉得。”许久未出声的宇文翡突然接了句。
“什么?”宇文流苏转过头来。
“我说,宋将军所言极是。”她又不自在地挪挪脚。
“呵。”宇文流苏闭起眼无奈地笑了声,“好好好,你们隻管这么戳本殿下,本殿下寺外修了经,不气也不恼。”
听到声音便蹲在房梁上看热闹的安乐,正一个人举着把油纸伞小偷般趴伏着。
宋伯元那双眼自打哭得红透,便一直未转白。此时粉着眼,也不耽误她眼神好用。
她扯开身边的宇文流苏,眯起眼睛仰头对着房梁上的人招了招手。
安乐还在房梁上与她打哑语,先是指指自己又朝下指了指,手掌慌乱地两边摆了摆。
宋伯元见她不动,只能几步走到景黛身边,提了门边挂着的竹柄伞,撑在檐下示意景黛跟她出去。
她疯了五年,景黛对她的所言所行早已是免疫,尤其是刚做了那事,情意正浓时,就算宋伯元要她当众爬墙,她咬咬牙也是能做的。
头探出去,沿着伞边抬起头,便看到房梁上蹲着的安乐。
隻那一眼,便叫景黛红了眼眶,她垂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又重新挂上了笑,她也朝她招了招手。
安乐不敢置信,等景黛唤她名字时,她才反应过来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安乐,过来。”
她三步一顿脚的往景黛身边走,景黛身上的味道就像安心之所,只要闻到便踏实了似的。
越往前,那让人安心的味道便越浓。
直到扑进去,被那药香整个环绕,她才下意识歇了正拨佛珠的手。
景黛伞底下抱着她,轻声问她:“你怎么来的?”
安乐先是看一眼宋伯元,才唯唯诺诺地答了:“偷跟着郡主上来的。”
景黛抿唇摸摸她的头,沉下声来:“是知冶吧?”
早搬好板凳在院子里看热闹的知冶忙“呼啦”一下站起来,手臂直指被雨水浇得乱七八糟的宋伯元,“是姑爷出的主意。”
景黛这才真的怒了,“宋伯元!知冶都知道你装疯卖傻,敢情你就来瞒我一个是吧?”
宋伯元在景黛面前可是有天大的胆子,就算被指着鼻子吼,也能腆着脸蹭过去,“但是去江南,我可是第一个告诉姐姐了,安乐知冶,这几日你们便收拾好行囊,咱们送郡主和小五去永州开新香炉后便绕道江南。”
景黛抬手就捏了捏她耳垂,“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姐姐如何才能答应我?”宋伯元湿哒哒的手一边一个推两人进了檐边廊下,这才收了伞,搁回到竹子打的伞架上。
安乐也兴奋,“小姐去吧,我还没去过呢。对了,我哥说,他年末要入京参加宇文流澈的宫宴,我现在传信通知他,他下月便能启程。”
被架起来的景黛实在没有了推脱理由,便只能在那不寻常的雨夜里一口应了下来。
宋伯元安乐知冶对江南之行都很兴奋,反倒是渴望江南水乡的景黛最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