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老大爷立刻笑了,“对,东部褐蛇。很漂亮的小东西,对不对?”
这“很漂亮的小东西”,号称世界第二毒,毒液里的神经毒素三十分钟就能让被咬的人凝血功能异常,心脏骤停。
露营地管理员的日常工作,除了收费、清洁、割草和修理水电管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杀虫和捉蛇。
许知意又好奇地瞄了袋子里一眼。
“很漂亮。”
这话不算太违心,作为一条蛇,这小家伙身材匀称,表皮有光泽,看着应该算是漂亮的。
老大爷不急着走了,拎着袋子跟许知意唠嗑。
“我一会儿走远一点,到那边林子里把它放了,它还是个宝宝呢,长大以后还能再长不少。我年轻的时候,徒手捉过一条特别特别长的东部褐蛇,比我的身高还要长很多。”
许知意吓了一跳,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徒手吗?”
老大爷满眼得意:“徒手。在我大概二十多岁的时候。现在不行了,动作慢了。”
许知意恭维,“可是你还是能捉到蛇。”
“是啊,这就是我刚从营地里捉的,两分钟搞定。”
老大爷笑得脸上的纹路像朵绽开的花,想起来,“你们要找人?为什么要找人?”
许知意看向寒商,寒商立刻回答:“是一个朋友,我们断联很久了,听说他在附近经营露营点,所以想过来找找。”
“那你们可能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我前不久刚从一个土耳其人手里买下来的。”
老大爷说:“我买之前,特地去考察过周围所有的露营点,想看看他们的设施,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你们说的那样的男人。”
他想了想,“也许你们可以再往北试试运气。”
老大爷回到办公室里,拿了一张地图出来,热心地帮许知意他们画出有可能的露营点。
告别大爷和他漂亮的小蛇,寒商才问:“你竟然认识蛇。”
许知意诚实答:“我当初来澳洲之前,把这边能遇到的所有毒蛇和毒蜘蛛的图谱全都看了一遍,主要是怕不小心被它们咬死。再说万一被咬一口,看清楚种类,还能告诉医生要帮我打哪种血清。”
寒商赞道:“谨慎。”
许知意点头:“那是。”
许知意和寒商不再跑附近的露营地,开车继续向北。
又连着跑了两个露营的地方,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不早了,”寒商说,“我们再去前面最后一个点。”
最后一个点比其他露营点都漂亮,在海边的一片高坡上。
高坡上绿草如茵,一侧往下,是开阔的沙滩和大海。
寒商一停好车,就去找管理员。
这里的管理员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看着只有二十岁上下,褐色的卷头发,红红的脸颊上满是雀斑,不太喜欢说话。
寒商问了半天才弄清楚,这营地是男孩父母经营的,他今天过来帮手,全家都是南非人,是南非九十年代非国大执政以后来澳洲的白人移民,和华人并无关系。
还是没有找到线索,两个人只好出来。
往回开车肯定来不及了,今晚要住在这里。
两人回到越野车旁,把后座上的露营装备往下搬。
寒商从车上拎下来一个长形的大袋子,上面印着帐篷的字样。
许知意实话实说:“我没露营过,完全不会搭帐篷,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就告诉我。”
寒商点头,“好。我要你退后一点。”
许知意乖乖往后退了几步。
寒商把袋子里叠好的帐篷拉出来,在地上摊开,提着顶,向上一拉。
一秒钟,一个比人还高的帐篷就蓬勃舒展地站在地上了。
许知意:?
寒商慢悠悠道:“这帐篷确实是非常难搭,没关系,多学几次就会了。”
许知意:“……”
寒商又从车里拿出两个卷起来的充气床垫,并排摆进帐篷里,充好气,又去取睡袋。
他把一个塞成短圆筒的睡袋袋子扔在左边的床垫上,睡袋在床垫上滴溜溜地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你怕冷,用这个厚的,这个比较暖和。”
接着又拎出另一袋睡袋,“我用这个薄一点的就行了。”
许知意有点尴尬。
帐篷的内部空间虽然不算狭窄,但是这样并排放两个床垫,实在过于刺激。
寒商随口问:“怎么了?”
“寒商啊,”许知意欲言又止地跟他商量,“……我今晚能不能睡在车里?”
反正车上的座椅可以放平。
寒商挑了下眉,“哦。”
他回身,又从车里拎出一袋一模一样的帐篷,“那我另外这顶帐篷算是白买了?”
许知意气得牙根痒痒。
他明明准备了两顶帐篷,却假模假式地在一顶帐篷里并排摆上两张床垫,故意误导她往别处想。
上星期出来时他就这样,开了一间房,害她胡思乱想,同样的招数,他竟然前前后后用了两回。
许知意:“寒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
寒商拉开袋子的拉链,抽出帐篷,悠然答:“等你不再上我这种当的时候。”
许知意磨了磨牙,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说:
“你给我住手,别动!”
寒商没懂,不过还是乖乖地定住了,一动不动,看着她,“嗯?”
许知意把他手里的帐篷抢过来,“让我玩一下。”
铺在地上,抓对了位置向上一提一拉,噗地一下,一座帐篷就挺拔地站起来了,像变魔术一样,还挺好玩。
寒商把两顶帐篷钉死在地上,盖好罩布,才把其中一个充好气的床垫往外拖。
帐篷门太小,床垫太大,有点费劲。
“许知意,能不能帮我掀一下门帘?我没有手。”
“不能。”许知意说,“你自己非要把床垫放进去骗人,连气都充好了,那你自己再弄出来呗。”
寒商忍住笑,用背顶开帐篷的门帘,把充气床垫拖出来,放进另一顶帐篷里,又去打开折叠桌椅,摆在帐篷门外支起来的凉棚下,挂起灯。
两个人今晚住的地方像模像样。
寒商在忙着,许知意观察着他需要什么,时不时帮忙搭把手,可是眼睛一直在往旁边瞄。
太阳快落下去了,悬在西边望不到边的密匝匝的树冠上,大海在东边,落日对面,海面上方,满天深深浅浅橙红色油彩般的晚霞。
正在出神,有人附在她耳边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许知意回过神,问他:“去哪?”
“你不是想去海边?人站在这里,心早就飞了,对不对?”
沿着营地旁边的石头台阶往下走,一路下到底,就是海边一条长长的沙滩。
松软的细沙毫不客气地往鞋里灌,两人索性脱了鞋,放在台阶旁,赤脚沿着沙滩往前走。
沙子晒了一整天,余温仍在,温热而细腻,和悉市热门的沙滩不同,这里因为没什么人来,细沙里混杂着湿漉漉的海藻和树枝,也没有推平,高高低低的。
寒商伸出手,牵住许知意。
“小心扭到脚。”
他现在手牵得越来越熟练了。
海浪翻着雪白细腻的浪花,卷上沙滩又退去,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