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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节

 

看其手上意思,大概是不能丢下薛凌一人。她不耐道:“你爱去就去,不去就在这呆着喂野狗也行。”

说着笑了笑:“我去给我伯伯烧纸,闲杂人等,去做什么。你若敢跟上来,倒也用不着回去请逸白的话,这多少风水宝地。”

言罢转身便走,想着那老婆子若真跟上来,那就是自找的不自在。四周已有淡淡夜色,真论起处境,她一个姑娘家,本不该出现在寺里。逸白特意安排个姑子样的老尼跟着,大概正是为着这个。

只是埋老李头的荒地本无旁人,等烧完纸再挨一会,天就黑透了。隐佛寺里除却佛前供灯,再找不出别的火光。一个个僧人姑子皆是日落则息,哪能那么倒霉遇上。

她拎着篮子,踩在刚刚冒芽的草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往老李头坟前走,那婆子果真再没跟上来,却也如张二壮一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往南竹院去。

大概,他摸不透她如何这般好,婆子摸不透她怎么这么糟。

老李头坟堆还一切如旧,就是近日晴好,多了些绿意。特意种在坟头的那颗树,好似也长了新芽,看模样确然是熬过了严冬成活了。

薛凌丢下篮子,点火,一边烧一边道:“你知道的,我忘性大,这京中破事又多,所以没能按四时八节,生朝满月来瞧你,你多担待担待。”

这话说出来便觉得自己亏欠似的,她又忙补道:≈ot;不担待也没法了,好歹我还能给你烧俩。

今日来的急,就带了这些。你瞧瞧那边有啥好的,自己置办两样。等我下回再来,提前拾掇着,多备几样你……≈ot;

她顿口,记起数次来皆是顾着老李头的医药行当,都没想想备几样老李头喜欢的吃食点心,真真是活了十八九载,没怎么给人上过坟,忙转了口道:“你爱吃的菜。”

可说完想了一遭,老李头爱吃啥,她还真不知道,这老头爱收破烂是真的,总不能下回带俩破烂来。

愣愣间又烧了两张,看着满满一篮,实则纸张不禁少,片刻即燃罢。腹诽一堆,到了别无说辞。薛凌起身拍了两下手掌,道:“走了走了,等太平些,我从正门来,且拉它一两车破烂。”

她弯腰,擦了擦石碑上尘灰,轻道:“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把李伯伯你供在野山里好。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未必不如这风水宝地。”

夜色萧索,她转身,独自一人循着来时路往正道上走,又依着旧时记忆往南竹院去。虽无灯火,幸而十四夜里月色极佳。

那婆子果真在院外等候,双人打了照面,薛凌依旧不语。婆子比划两下,先进了院,直接往慧安师太住处去。

薛凌来过数回,用不用她带路都无妨。待扣响房门,并不见人来开门,只听里头不疾不徐道:“天地本无拘,施主且自便。”

婆子还在犹豫,薛凌早对这尼姑没了敬意,一手将门推开。如此已是担心动静太大引起旁人注意,不然只怕是一脚将门都踹下来。

里头慧安端坐莲台,邦邦敲着木鱼,眼睛都没睁开,道:“僧衣在一旁,施主换了早些歇息吧。”

薛凌甩了甩手,亦没说旁的,上前拿起僧衣走向里屋,外头姑子也好,婆子也好,都与她无多大关联。

这回进宫也别无变动,仍是直接往皇后宫里祈福。非要找出点不同来,只能说宫墙砖瓦间多搭了些白幔。

霍云婉仍是懒散样子倚在软塌上,手里倒是捏着经书,却是一副轻浮飘摇貌,全无素净虔诚心。

薛凌脚踩到门里,随即“阿嚏”一声,忙捂了口鼻定眼瞧,屋里处处摆了栀子,叶瘦花肥,香气浓的挥都挥不开,难怪她觉得刺鼻。

霍云婉抬眼瞧着她笑,好整以暇等薛凌走到面前,轻拍了拍软塌,娇声道:“快坐。”

薛凌还略掩着口鼻不放,坐下道:“摆这么老些干什么。”

“春日花好,堪折须折,早知你不喜欢,今儿个我先让人撤了去。”

薛凌方把手拿下里,道:“也没不喜,就是这么多,突然进来闻不惯。”

霍云婉含笑斟了茶,推到她面前,以手托腮,宛如旧友道:“你我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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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春

薛凌拿茶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笑瞧过霍云婉,才续伸手将茶碗拿起,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缓缓放下道:“什么叶子,怪好喝的。”

霍云婉撑了手肘笑:“你舌头真是好用,这是我自己烧来的,天底下,只得你我共尝,再无旁人了。”

言罢略高声呼外头宫女进来,薛凌不解,噤了声等着。待两三宫女进来,听霍云婉催道:“快些快些,将屋里花样子都搬些出去,这位菩萨是个喜素净的。”

薛凌轻松了口气,轻道:“不必折腾。”

霍云婉置若未闻,几个宫女脚手飞快,转眼将房里鲜花搬出去大半。本来栀子花盆也是个轻巧物件,这东西三两枝便能开出十七八朵来,真论起来,是个贱命草本。

薛凌多瞧了几眼,总觉自己是忘了什么。然她幼来就没个喜欢的花儿草儿,怎么想也不可能和几盆花搭上干系。

尚没想出个所以然,屋里已只剩数盆而已,霍云婉招手喊停,说是搁着吧。宫女齐齐行了礼出去,又余她二人相对而坐。

薛凌不好再想,随口扯了话来道:“干嘛今日叫我进来,乱纷纷的,还是小心些好。”

霍云婉仰脸嗔怪:“怎次次你来,都瞧着不乐意。我在宫里,别无去处,别无亲友。想多见你些,难不成,倒要惹你反生厌恶。”

薛凌压低了些嗓子,故作忧心,沉声道:“逸白必然跟你说过的,沈元州在京中暗暗查人,找的正是我。万一不小心,咱们只棋差一着,你也不想落个满盘皆输吧。”

霍云婉将信将疑瞟着她闹:“我可没瞧过你惧谁,怕不是说来哄我。你说的那位主儿,自己头上的虱子还摘不干净,倒当起活佛,去替别儿个排忧解难的不是。”

薛凌无奈叹了声气,盯着霍云婉半晌道:“怪我,没把这事儿与逸白说的透彻些。沈元州与我打过照面的,那日我去李敬思府上,他也在。”

她又呼了口气,像是着实十分担忧的样子,将眼里红点的来龙去脉寥寥数语与霍云婉交代一通,言说时间紧的很,去棱州实没办法,哪知留了这么大个漏子。

话落还是一声叹,道:≈ot;我在逸白面前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怕惹他情急生乱。实则你不知道沈元州这个人,心细如发,万一他怀疑起那红点之事,我就只剩姑娘家身份可以遮掩了。

偏偏当天我贸贸然撞见沈元州,一时措不及防漏了怯,让他知道我有习武过往。但凡他要深究,谁能说准,现在靠得住的人,就一直靠的住呢。

这节骨眼上,你我还是少走动的好。有逸白传话,又不耽误事。≈ot;

说罢她伸手拿了茶碗,想着改不至于再惹霍云婉怀疑。喝完一口还不见霍云婉搭腔,抬眼瞧去,竟见霍云婉一脸揪心模样,眼里氲了水汽。

薛凌奇怪不已,不自觉往后瞧了瞧,还以为屋里来了旁人。看罢一圈,空空荡荡,并无他人,目光又回到霍云婉脸上,张嘴欲问,霍云婉抢白道:“竟是真的。”语气极心疼。

薛凌愣了愣,又听她呼出轻微颤音,急着往薛凌眼里瞧,痛道:≈ot;逸白倒是说过这红点之事,我当是你自贴了个纸叶渣滓骗骗那厮,竟真是烫伤了。

说罢自凑近了些许,仔细看过两眼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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