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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节

 

昨日在宫里,与霍家姑娘粗略提起,说是可以诈降诱诱敌,请君入瓮。只是当时匆忙,未有良记。说起来,这次去讨逆,领兵的人是谁。”

“原京中都尉杨肃,后天子又遣前御卫以监军之职往开青披甲。将帅二人,就是这两位了。”

薛凌道:“如此,我不识得这个杨肃能耐几何,但昨日我便说了,古来受降,是要点按册清点降兵俘虏的。如果不能确保城中安全,只要这二人有一个不是傻子,就绝不会贸贸然领兵进城。”

逸白轻道:“霍家姑娘倒也有此一虑,好在垣定城中不缺百姓,大概……抽些人丁,暂时冒充在册兵将,杨肃二人短时之间应是分辨不出。”

薛凌笑道:“哪有活人能心肝情愿去冒充俘虏,只要一人张口,那杨肃必不会再领兵进城。”

逸白垂头不言,既是冒充,当然是要那不能张口的去冒充。借口随便编一个便是,久困之下黄承誉不会理兵,城中生了内乱也是常理,自相残杀,死了一批呗。

只这话不能说与薛凌听,然本不必他说,逸白知道薛凌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刻意发问。

薛凌又道:≈ot;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且不说拿城中百姓冒充逆贼尸体有违天和,便是你我不计较这个,这法子也不稳妥。

垣定城内尚有黄家兵马四五万余众,按常理,至少能撑月余。突然之间你说起了内乱,怕是杨肃二人必不会信,到时候只需将献降之人连同降兵一起去除兵刃,押往别处,你我无异于自断一臂,剩不了几个可用之人。≈ot;

逸白故意急道:“姑娘还说不绕弯子,我看你这弯子都绕了九曲十八回了,我听都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断了垣定水源,垣定就该撑不过五日。”

逸白笑道:“这活儿可怎么干,暗河隐在峭壁乱石之下,也没谁能给它起个坝啊。若说从地表上拦,那可是在垣定城内了,也没人进的去啊。”

“何必拦它,既是垣定水源皆来自于此,一袋毒药下去,城中便再无饮水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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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春

逸白顿舌,抬脸若有所思瞧着薛凌。

薛凌点了点舆图,笑道:≈ot;你我是那个渔翁,若鹬蚌不争,就该丢些东西出去,让他们争起来。

你看,你先传信给黄承誉,让他暗中大量蓄水。现在春日未尽,清水储在阴凉干净地方,十日不成问题,若是给人饮用,煮沸便可。

待垣定城中储水完毕,你再遣个人乔装成农夫村妇,只说自己妻儿老母被困在了垣定里面,想要献计于杨肃,三日之内,叫垣定不攻而破。

现在战事焦灼,杨肃就算不信,也定会让人说来听听。到时候,就说是祖上十几代皆在近处谋生,熟知垣定城内有条暗河,垣定所有水源皆来自于此,一碗毒药洒下去,城中人人都要肠穿肚烂。≈ot;

逸白知她最后一句是个说笑,忙笑道:“姑娘怎说出这种事来,莫说小人知你没这样想,就说垣定里头尽是大梁百姓,杨肃若敢为破城而行此禽兽之举,不等垣定城破,他自己就要人头落地。”

薛凌噗嗤一声,将手从舆图上拿开,拍了下巴掌,语气多添雀跃:≈ot;是了是了,杨肃怎会如此,这又不是打胡人来哉。

可世上多的是相生相克的东西,且只管让杨肃寻一味来,投进暗河源头,然后在城下叫骂,让黄承誉先将平头百姓放出城领取解药自走,再让底下将士开城献降,若有不从,肠穿肚烂也怪不得杨肃啊。

如此一来,他定喜不自胜。既能先落个不伤生民的美名,又能叫黄承誉不战而降。不管这法子能不能成,杨肃肯定要派人去试试的。

到时候,黄承誉将计就计,刚好将垣定百姓尽数清空,方便布置陷阱。另外将手下兵马一分为二,其一冒充百姓出城,剩下的人则在城中佯装毒发或死于内讧倒地不起,可免了杨肃受降时点册。

而杨肃以为水源有毒,城中早无可战之力,必有所轻心,再加上有颗黄家人头给他,这事儿,便好办多了。

只需记得,擒贼先勤王,将帅二人都会在受降时出现,可不要错过机会。≈ot;

逸白笑笑,片刻躬身道:“姑娘果真聪慧,倒显了小人愚笨,原这图,是指望姑娘指点一二,在何处设伏为佳,不想姑娘竟……”

薛凌复点了那舆图上几个地方打断道:≈ot;垣定地势奇险,只要守住出入口,兵马就很难出入。反正城中无百姓,只等杨肃的人马一进去,放把火便可。

至于黄承誉的人马要躲在哪,这也不用我看这舆图来猜啊。你只管叫他的人装的像些,渴了三四天的人,必定唇干脸裂,可别红光满面的就好。≈ot;

逸白双手拿了舆图起来,自看得一遍,连连道:“姑娘且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小人必办的妥妥帖帖。”

薛凌长舒一口气,讲了许多话,觉得口干舌燥,自走往外屋取了杯水,又翻了杯子斟满一杯隔着。

刚喝得一口,逸白已收起舆图跟了出来,笑道:“这舆图姑娘也用不上了,不如小人拿去给杨肃做个人情,也讨几文赏钱,与姑娘买个新鲜花样带。”

薛凌顺着他目光,手摸到头上,摘下昨日永乐给的那支梅花钗摇了摇,笑道:“你眼睛还真好使,这是昨儿永乐公主来留的,我瞧着怪好玩的。”

说着指了指桌上已斟好的茶水道:“霍家姑娘的梅花雪,你不尝尝?这东西怪好喝,等冬日了,园里也收几罐来。”

逸白先见她指,明显有推辞之意,听说是霍云婉的茶水,当下将舆图搁在桌上,双手请了茶碗笑道:“姑娘这么说,我可得尝尝,赶明儿就叫花房多移些梅花在园里,年底收了也给霍家姑娘呈些。”

说罢喝了一口,咂摸片刻搁了杯子,笑道:“各个姑娘家的东西就是清雅,香气馥郁,清冽回甘,真真是跟嗅了一嘴梅花雪似的。”

薛凌手上杯没停,揶揄道:“好东西也不见你多喝两口,搞的我以为你觊觎我的茶罐子。”

“姑娘说笑,小人哪敢有这等心思。”

薛凌挥手道:“知道你急,去吧。”

逸白躬身说退,临走又问:“还没请示过姑娘,那马夫张二壮,可是对姑娘有所蒙骗?”

薛凌愣了愣,恍若刚记起这么个人,笑道:“你说他啊,无妨,那日听他说想做个小生意,我见他人老实,给些银钱看个趣儿。”

逸白复躬身,薛凌又道:“等等,你既问了旁人,我也问一句,你们……真想去借黄承誉的脑袋?”

逸白略有停顿,老实道:“正有此想法,城中谁的人头最好拿,那就多了去了,可姑娘要问这垣定城里谁的人头最好借,那必然是黄承誉的最容易。”

薛凌笑:“我还真想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道理,料来他该是春秋大梦没做完,肯将人头借给你?”

逸白张口要答,薛凌趁着手上杯子晃了晃道:≈ot;罢了罢了,你们说容易借,便是容易借,我也不想过问,就此去吧。

只记得……“她顿了顿,又饮得一口茶水,多了些正色在脸:”我非慈悲心肠,只是,滥伤人命总是有违天和,能少些,就少些,就当给我积点德。≈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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