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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节

 

薛凌像在回忆往事,语调飘渺:“他们说,我很像我父亲,所以你看我相熟。”

周遭众人此起彼伏问“你父亲是什么人”,沈元州目光先在薛凌手上停留了片刻,筋骨遒劲,力道毕现,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与虚浮面貌迥异,恍然不是同一个人样。

如此想过,才看了那锦囊上,狐疑伸手接了,盯着薛凌摸索过方缓缓打开,并没拆出什么异样东西来,他垂头细看,赤金印子二指见方,托与兽身,是私印的模子。

翻开过来,沈元州霎时变色,再看薛凌,又对着印章数眼,道:“你是……你是……”

薛凌颔首,道:“我是……不知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旁边又呼“什么人……是什么人……”,又提醒薛凌道:“此处哪来的什么将军,此处只有沈王。”

薛凌未作搭理,暗想“沈王”二字,就是沈元州没替自个儿择号,沿用的自家姓氏称王。

沈元州抬手止住旁人,指尖滑过印章,成色质地,使用痕迹,肯定是個真的,一般人也不可能假撰这玩意儿。

他看薛凌,一改先前疏离自持,变的热络,笑道:“是了是了……难怪眼熟……我是见过你父亲……你……难怪……”

大抵记起薛弋寒死的难看,他又敛了笑意,踌躇道:“我也没见过几回,但伱……你……你确实是有些像。”

他转与旁人道“咱们今晚就议到这吧,该说的也差不多说了,这位小兄弟不是外人,远道而来,我有些私事想问。”

各人说笑陆续退去,薛凌垂眸不言,只想着沈元州以前并不是重臣,依他年岁,也没见过年轻时的薛弋寒长啥样,像与不像,有什么资格说“确实”。

待人走尽,沈元州急声道:“你……你是……前西北旧将薛弋寒什么人。”

“我姓薛,单名一个凌字。”薛凌伸手,道:“那是家父遗物,你看过无异,还请归还与我。”

沈元州复看了两眼,递给薛凌道:“是是是……应该的……你是……我就说是有些眼熟。”

如此所有的事都能解释的通,他看薛凌确有面熟之感,但又没印象见过此人,薛弋寒早年见过几回,对比眉眼,依稀能和模糊印象重叠。

而且唐涧说是一共十来人,皆以“赵”姓为首,捐粮的那个更像陪衬。既是薛弋寒之子,就说的通了。许是当年去了何处,跟着的都是死士,难怪一看就知是用刀剑的。

话虽如此,他奇道:“当年……当年……”

薛凌打断道:“当年我父亲获罪,天子未迁怒其家眷。”

沈元州小有尴尬,讪笑道:“话虽如此……俱我所知……霍……肯定有人不会眼睁睁放过你……你是如何……你是什么时候回的这来。”

薛凌将印放回锦囊里,系上抽绳,直视沈元州道:≈ot;我父亲死后,霍家与天子连手追杀我,侥幸逃生,隐居在乡野。

这些年,记着父亲的话,既不曾回京,也不曾回家,直至听得边关起了战事,心下难平,又听闻而今西北在你治下,特来投奔。≈ot;

她顿了顿,移开目光,混若并不愿提起的样子问:“我记得,几年前还是霍家在此,真是奇怪,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你了。”

沈元州算是初步信了她,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

薛凌又问:“我听他们,称你为王上。何日,此处竟能自立为王?”

沈元州苦笑一声,指了指就近椅子,道:“坐坐坐,你进来这么久,我倒要你一直站着。”说着他自个儿先坐了过去,并未回原上席。

薛凌跟过去,也轻坐下,沈元州往小桌上翻茶,水倒出来,一丝热气也无,他推给薛凌,道:“你生在这,不消我多客套,这段日子艰难,有口水喝不错了。”

薛凌接了茶,抿了一口,道:“说的是。”

沈元州道:“刚才你问我,怎么霍家没了,这话我是不信的。就算你隐居,肯定也知道霍准密谋造反被砍了的事儿。霍家被砍了,那这地儿肯定不是霍家人了啊。”

“话虽如此,也轮不到你来。”

沈元州茶在嘴边,听闻此话,猛地转头看她,瞧她神色正经,纯属说实话,全无讽刺之意,没忍住哈哈数声,闭口时却是眼眶泛红。

他道:“你说轮不到我来,我也说轮不到我来,世事难料,轮到了还不如轮不到。”说罢将这两年事藏头去尾说了大概,又提及自身不忍看西北万民流离,再三拒旨,落得个孤家寡人下场。

他问薛凌:“你说,我称不称得这声王?”

薛凌垂头,指尖在掌心来回,许久才淡漠道:≈ot;你问旁人,他们肯定说称得。

你问我,我就要说称不得了。≈ot;

“此话何解?”

“当年梁成帝崩,我父亲为人臣子,理当回京举殡。偏祸不单行,胡人聚兵往平城外虎视眈眈,京中新帝非天命所授。如此这般……”

她哧哧笑了两声,问:“我父亲没称王,凭什么你称王?”

沈元州顿口,手在椅扶上来回摸索数次,沉声道:“所以薛弋寒死了。”

“那你呢”薛凌偏脸,笑问:“你当年,有没有,与魏塱沆瀣一气,联满朝文武,陷害我父亲?”

“没有。”沈元州稍昂首,正色道:“我沈家虽奉新帝,但绝未参与薛宋之罪。”

“你都说奉了新帝,如此,那就算不得袖手旁观客。你是……”薛凌如师如友,循循善诱,温和道:

“你是个,推波助澜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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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她话语如沐春风,沈元州却无端有悬心之感,只说推算来薛凌年岁要比自己小许多,样貌也作小儿样稚嫩,如何言辞之间如得道高僧,连个语气起伏都没有。

她若心存怨对,该是诘问相激,她若无此意,就不该提起,怎么说的……如寻常家话,听来是……

举重若轻,压了自己一头。

他未发作,勉力道:≈ot;薛小少爷此话未免严重,你身在官宦之家,当知金枷玉锁身不由己。

彼时近京兵权在黄家手里,是新帝外戚,京中御林卫由霍家执掌,霍准与新帝有翁婿之谊,而你父亲,身在囹圄,诸人只是时宜而已,一朝天子一朝尘,过则有过,非罪矣。

难不成,你今日是问本王讨个说法?≈ot;

薛凌摇了摇头,道:≈ot;前尘往事,讨来有什么用,何况你自己都说,时宜而已,非罪。

我来这……“她指了指沈元州脚处,道:”你看你脚下三尺地,是我旧时玩闹所在,我年幼时,父亲常带我来宁城,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番人之手。

听说已打了几日,如何?≈ot;

沈元州稍缓,道是“战况还好,胡人未作猛攻,反常有骑兵至城下骚扰叫骂。”

说到这里,他没继续往下说,薛凌心知肚明,接话道:“看来,他多半是是候阵设伏,想诱伱出城迎战。”

“我也正是这个看法。”

薛凌抢道:≈ot;但宁城近处无埋伏点,唯鸟不渡可以藏点人,我看,他们应该扎营在那近处,意图引诱你过去。

也是蠢,你既已称王,来日与京中必有一战,固守兵力要紧,怎么会贸然去追。何况那头……≈ot;

她顿了顿,似乎才记起来,认真道:“平城如何?他们既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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