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林大柱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爹,等过了年,儿子再做两根擀面杖出来。”
老林头点头,认同了大儿子的想法。
往后家里人口会越来越多,两根擀面杖肯定不够使。
东屋炕上,被穿成大红包的小清儿欢快踢着腿。而逗着她玩的正是春燕春草这两个最小的姑姑,这会儿两个小姑娘的任务是负责照看小娃儿。
“姐,咱们今日要给清儿包压岁钱吗?”
春草摸了摸小侄女肉嘟嘟的小脸,朝一旁的春燕问道。
“肯定要啊,咱俩可是小姑姑呢。”
“嗯,那咱们待会儿就问奶拿红纸去!”
春草有些兴奋,以前都是爷奶爹娘给她包的红包,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可以当一回大人了。
春草准备待会儿就包六文钱到红包里。她的钱罐里可有不少的铜钱呢,都是平日里哥哥给的零花。
……
吃过年夜饭,接下来便是守岁了。跟以往一样,一家人全都聚到了老林头和吴氏那里,二十口人可不算少,若不是几个小的都坐到了炕上,怕是转个身都不太方便。
“爹,等过了年,咱们不如把这老屋拆了重盖吧。”
林三柱心里早有这个想法了,总不好几个小辈都住着青砖大瓦房,家里老人还住土胚房吧。
林大柱跟林二柱也是这样想的,前几日下大雪的时候,他们三兄弟,还有远枫跟远松,半夜都起来扫了好多回雪,生怕大雪把几间老房子给压塌了。
“好好好,等开春了之后,咱们就盖新房!”
老林头声音洪亮,他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把这几间老房子拆了重盖的一天。
这日子果真越过越好了啊。
吴氏抱出钱匣子,里面是她昨晚就准备好的银钱。
按照原先说好的份额,先是三个儿子,每房给一两,然后是远枫跟远松,两对小夫妻各五百文。
银钱自然全都递到了儿媳孙媳的手上,用吴氏的话说,哪有男人管银钱的道理。
拿着一大串铜钱,秦荷花有些愣怔,弄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钱发。
见状,林远松笑着解释,“这是公中分给每房的零花,一年给上一回。”
听明白后,秦荷花捧着银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这是给激动的,因为她总有一种掉进了福窝里的感觉。
一旁的林远柏,在看到大嫂和二嫂手里的铜钱串子后,实在没忍住,“娘,过了年我都十一岁了,也该娶媳妇了吧!”
正在剥着花生的林远秋,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一颗花生肉喷得老远。
……
过了上元节,学子们陆续回到了学堂里。
林远秋也一样,虽暂时没有乡试的想法,可该学的知识还是不能落下的。自院试之后,除了四书五经,林远秋的学习重点大多放在了策论上。从乡试历年真题卷中,林远秋发现,策论才是重点。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若考中举人,就有了做官的资格。
而策论大多和当前时政,以及治理献策有关,可谓与为官为政有直接的联系。
所以想考好乡试,必得会制一手好策。
春梅的婚期就在三月。
送嫁妆的那日,整个小高山村几乎炸开了锅。
谁来告诉他们,这六亩嫁妆田咋回事啊?哪有嫁孙女这么个嫁法的,这林大贵和吴氏莫非都老糊涂了吧。
还有,他们家那个春秀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到了说亲的年纪啊?
“哎呦,我得赶快替娘家侄子打听打听。”
一瘦脸妇人心情激动,这可是六亩水田啊。
有脑袋瓜灵清一些的妇人忍不住泼冷水,“我说林田家的,你还是省省这个力气吧,也不想想,既然大贵这么舍得给孙女陪嫁,你觉得他会把孙女嫁到你娘家那个穷山沟吃苦去?”
众人摇头,当然不可能,不说舍不舍得,就凭林远秋秀才的身份,也不可能把姐姐往差里嫁,没看春梅的夫家是镇上的富户吗。
此时此刻,村民们才真正认识到了与林大贵家的差距。
……
送大姐出嫁后,林远秋又回归到了学习上。
虽因着如今的秀才身份,周夫子对他要宽松了许多,可林远秋有自己的自觉,在仕途上他也只迈了一小步呢,远没到松懈的时候。
至于卖画的事,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几乎每次旬假结束后,林远秋都会拿着新的画作或定制的菩萨画像,去一趟胡掌柜的书画铺子。
现下“桃源山人”的画作,在横溪镇乃至整个周善县都已有名气,特别是菩萨画像,用求过于供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买的人多了,挣到的银钱也就多了,如今林远秋的论语书册里,已有不下二十张的银票夹着了。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三年。
……
府学
昨夜刚下过雨,湿润的空气夹杂着窗外那棵月桂树的香气,再细闻,发现还有泥土的清香,朦朦胧胧,萦绕鼻尖,让林远秋彻底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习惯性的朝窗户看了看,见还未有光从窗纸处透进来,想来还是卯时正的时候。
果然,人的生物钟只要一经养成,就能成为每日都准时准点的习惯。
穿好衣杉下了床,林远秋很快来到面盆前,里面是自己昨晚就备好的清水,这会儿用来洗漱正正好。
新买的猪鬃毛牙刷还有些刺口,不过林远秋已经习惯,也知道等多用上几回,那猪鬃毛就会软乎上一些。
本朝牙刷大致分为三种,分别为马尾毛、猪鬃毛,以及杨柳枝。
前者因为材料难取,所以比猪鬃毛的牙刷要贵上了许多,一般普通的小户人家根本舍不得掏银钱去买。
就比如林远秋,像这种隔上一段时间就要更换的生活用品,他才不舍破费几百文去买上一支呢。
除了马尾毛和猪鬃毛牙刷,剩下的就是杨柳枝了,不用花银钱,村里就有很多,折下来后把树枝的一端浸到水里,要用时再用牙齿咬开,等咬出树枝纤维后,就可以使用了。
林远秋以前在村里时,用的就是这个。
说实话,若不是在城里折柳枝实在不方便,他肯定还会继续用杨柳枝刷牙,并非舍不得二十多文买鬃毛牙刷的钱,而是比起猪鬃毛,柳树枝要软上许多。
洗漱好了之后,林远秋打开房门,再转身把门锁上。怕不小心会丢了钥匙,林远秋特地用一根细布条把钥匙串了,然后挂在了脖子上。
根据林远秋两世的生活积累,他觉得这是最不易弄丢钥匙的法子。反正挂上后再往衣襟里一塞,旁人也看不出他把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至于为何要随时锁门,林远秋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反正别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也就跟着学了。
何况别人就算不如此,林远秋也是准备这么做的,毕竟出门在外,防备之心还是得有的。
这也是林远秋来到府学近一年时间里,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话。
虽然同窗们看着都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可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该有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况且,若不是自己这谨慎的性子,想来家里人肯定也不会放心让他来这么远的府学念书吧。
想起前几日他爹离开时满眼包泪的模样,林远秋心里不是滋味。
爱子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