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周格把唐致的手机推回去,“先治疗要紧,用钱的事儿,缓缓再说。”
唐致点头,听见杨帆说起新药,“一针九千二,医生说,每天一针,先打七天,再看情况。”
“药这么贵啊?”唐致忍不住问。
“嗯,”杨帆也微微叹了口气,“我问了,没有国产替代,纯进口的。要么用,要么不用!”
“我去问问咱妈,我爸有退休金,一个月四千多呢!叫她拿出来!”唐致说。唐致说这话时,外面响起一阵人语和脚步声,她嫌吵,把门合上了。
“妈第一天交了两万块,之后几天的费用,都是我和你姐夫交的,我把实情说给你听,咱们一起去问问妈,看她手里有多少钱。”周格说。
姐妹俩同时起身出来,才发现,外面客厅里,进了几个陌生人并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正比比划划,母亲给妆扮起来,正忙得团团转。
“妈!你干嘛呢?”唐致问。
“别出声!大师正帮着赎罪呢,关键时刻。”大姑一把拉住侄女的手,把她扯到一旁。
“这什么破玩意儿,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搞这些,唱戏呢!”唐致推开大姑的手。
“闭上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帮你爸去去罪孽,病就好了。”大姑压低了声音说,仿佛怕被人听见。
“去个屁……”唐致再开口时,被大姑捂住了嘴。
这里道士做法,收道场时,周格看着母亲,给了道长一包钱,厚厚一打。唐致也看见了,“妈的,抢钱啊!抢这种钱,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不得好死!”她被大姑钳着手臂,没挣脱,只好破口大骂,马上又被捂住了嘴。
杨帆站在周格身边,她转头找他眼睛,他微微低头和她交换眼神,知道她的无奈。
一百零八中止
“没有钱,哪有什么存款?你爸退休金,我们还要吃还要喝,还帮你还掉好些债,你忘了?”周凤齐被两个女儿拉进卧室里,她摇着头说,眉心的川字纹深深结成一团。她对着凑过来的唐致说。
“怎么可能?我那些都是小钱,我听爸说过,给我留着嫁妆钱呢,妈,拿出来吧,现在 icu 一天就要一万多啊,先救爸的命要紧。”唐致弓着腰,坐在床沿上,焦急的脸。
“嫁妆钱!他还许过你嫁妆呢……”周凤齐浑浊的眼睛里,颤了颤,忍不住说,她起身往床头的五斗柜里,翻出一本枣红色封面的银行存折,“给,一共就这些,头次交掉两万块,还有五万三,你们都拿去吧,拿去交医药费。”她缓缓交出去,盯着那张存折,听见小女儿嘟囔着:“怎么就这么点儿钱!”
周格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看了看唐致手里存折的数字,又悄悄看了一眼母亲的脸,她没说话。
“姐,就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的?”唐致丧气地说:“光这几天的费用,都不只五万了!”
不够,也得填进去。
周格再次看向母亲,她低着头,一直没抬起来过。
唐致拿着存折,和姐姐一起回到小房间,她还在发愁,站在窗边踟躇了一会儿,像是在打算什么。
周格坐下来,脑子里想着母亲的反应。
她们姐妹俩都不说话,等唐致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周格抬手制止了。她才发现,姐夫靠坐在床头上,睡着了。
他最近医院和家里两头跑,脸上黑了一个度。
唐致也清楚,她自动禁了声。
周格电话震动,她起身出去接电话,同时抬手指指杨帆,示意唐致,别吵醒他。
唐致点点头。
周格接到许总打来的电话,他说:“周格,我有件要紧事,得跟你面谈,你赶紧过啦一趟。”
“什么要紧事?项目出了问题么?”周格心里有些起毛,隐隐不祥的预感。
“对,项目可能要中止,你有个思想准备,其他情况,你来了咱们见面聊。”他在电话里低沉的声音。
“中止?”她没想到会中止,她一直推测一期项目会进行完,她同时也清楚,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好,我马上回厦门,你等我。”
她站在卧室门外,想了想,已经是傍晚时分,冬天天黑的早,有种凉凉的寒意涌上来。
她推门回房间,刚好杨帆醒了,得知她要连夜开车回去,不由担心,“出了什么事?”他问。
她拿着车钥匙,把情况说给他听。
“是要毁约么?单方面毁约要承担法律责任。”他说。
周格也想到了,“恐怕没这么简单,许总说要见面说,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不能直说。”
“我来开车,我送你回去。”他站起身,“唐叔这边暂时稳定,文文盯着就行。”
“不用了,太折腾了。”她摇摇头。
“如果是毁约,后面还有很多法律问题要处理,你连夜开车过去,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处理问题。我开车,然后我明天坐动车回来。”他说着,从她手里接过钥匙,把外套穿起来。
唐致并不知道姐姐公司的情况,但点头说:“这边我盯着,姐,你放心去吧。存折上的钱,我先拿去缴费。”
夜色里,杨帆开车,他们家车子飞奔在高速上。
周格晚上九点多钟赶到晋江,许总没有约在办公室,约在一处茶饮店里,已经在等她。
“许总,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她一落座,先客气一句。
没想到许总没把她当外人,一句虚言也没有。“你是得罪了集团什么人么?我今天被叫去开了集团法务牵头的闭门会,说咱们的合作协议明天要公告中止,理由是你们交上来的过程文件不符合协议标准,以及,你作为项目责任人,长期请假,玩忽职守。”
“什么?公告中止!”许总话里的信息太多,周格一时整理不出来。公告中止的伤害,不亚于绝了她公司的泉州市场。
“而且,集团已经找好了万盛咨询接手,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留给我。另外,所有你们上传的项目资料,集团也做好了虚假批示,我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提前告知你一声。如果你和老董事长有什么深厚关系,你那方面赶紧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挽回声誉。”许总急人之所急,完全是朋友间的忠告,不是他应该做的,但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周格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垂下眼眸来,沉默了良久,事到如今,她还能找谁来力挽狂澜呢!
她病急乱投医,在感谢过许总之后,边走边打电话给钱教授,请他帮忙在中间调停,她打电话时,正是钱教授在啸知的会所喝酒、抽雪茄的时候,啸知坐在旁边,电话里的内容听的一清二楚。
啸知正喝到兴头上,两颊绯红,索性抢过钱老头的电话,扭着细腰边走边说:“周老板就别挣扎了,这种合作机会你本来就拿的不光彩,丢了也是应该的。别以为舍得自己老公出来,诱骗个小姑娘,就能万事大吉,真是没见过你们这种龌龊手段,夫妻俩齐上阵。实话告诉你,老钱呢,跟我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你这些破事儿,就不用再找他了,听明白了么!”
周格知道回天乏力,垂死挣扎罢了,她坐回车里,杨帆在驾驶位上等着她。
“利益勾结!”她忍不住骂。
“怎么样?很糟?毁约的话也要赔偿吧。”杨帆问,忧心的脸。
周格脸上,是经历大事的晦暗不明,赔偿!她当时急于合作,赔偿的部分没有放在考虑事项里。她讲了讲许总透漏的消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徐家两姐妹,在这个圈子里周旋的很广,根深蒂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