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孟砚青见此,多少明白。
曾经年少的痴缠炽热,因为时代的原因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之后便是生离死别,如今失而复得,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可能下意识希望一切都是过去的延续。
这是一种弥补遗憾的方式吧。
是以孟砚青也就随他了。
这天下车后,一进校园,就有好几个女同学凑过来,大家笑望着那远去的红旗轿车,叽叽喳喳地问起来。
“孟老师,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孟姐夫,他长得可真好看!”
“他特别厉害,会好几国语言呢,听说之前建交的谈判,他可是立了大功!”
“他还这么年轻啊,才三十多岁吧?”
其实三十多岁对于学校的学生来说已经不小了,甚至是“挺老”的范畴,不过没办法,陆绪章那风姿,那气场,就是能镇住人,就是能让人看得挪不开眼,这个时候年纪就不太重要了。
再说,人家那么优秀呢,看看和人家一起出席会议人物的年纪和档次,就知道人家这是特别特别年轻!
孟砚青看着她们叽叽喳喳一脸崇拜的样子,不免想笑,小孩子嘛真可爱!
——虽然她们从年纪上来说只比自己小一两岁甚至差不多,但孟砚青现在还是觉得她们就是小孩子。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问起来,问起怎么恋爱的,还问起什么时候结婚,好奇得很,这时候也有几个男生过来了,他们也都过来请教孟砚青问题。
孟砚青长得美,知识也渊博,班级里学生都喜欢孟砚青,都想亲近她,哪怕知道她有男朋友,也都忍不住想跑来“请教孟老师问题”。
大家径自过去了珠宝学院的教室上课,孟砚青的课程讲义都是她在钻研了国外众多珠宝设计讲义后精心编排的,很适合如今这些没什么基础的学生。
而在这个教学中,她也发现谢阅竟然有很好的素描功底,便让他当了自己的助教,辅导着同学绘画等,谢阅倒是乐意得很,表现得很好,节省了孟砚青许多力气。
孟砚青看他这样,也就放心了。
这小孩估计对她有些想法,后来知道自己和陆绪章在一起,经受了来自“长辈”的倾轧级打击,估计挺不好受的,现在应该是终于想明白了,可以接受了。
上课过程倒是顺利,孩子们也都积极学习,下午时候,孟砚青便带着学生过去新建的大教室,去听陈教授的公开课。
那陈教授是珠宝学院的一位珠宝学老师,听说去国外留学过,于珠宝研究上很有些造诣,今天恰好开一个珠宝文化介绍的讲座。
过去后,发现人不少,除了珠宝专业的,还有地质学,矿物学,岩石学等专业的,全都过来听,就连门外走廊上都挤着人。
幸好孟砚青的学生占了座位,见到孟砚青,赶紧招呼她进去,一时几个男学生站起来,让孟砚青和几个女学生坐下来了。
这时候,演讲也开始了,那陈教授讲了珠宝的起源,世界各地珠宝文化的形成,当然也重点讲了中国的珠宝文化,当提到中国珠宝时,还特意提到了中国的硬玉和软玉之分。
“玉有硬玉和软玉之分,而在我们中国,我们的玉石都是软玉,没有硬玉,所以我们中国的文化中有一个关键词就是软,软,就是包容,就是韧性,也是知识分子的柔弱。其实中国文人的软弱自古有之,曹操有言,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得就是中国传统文人骨子中的柔弱,所以中国文人喜欢把玩和田玉,这就是软玉……”
孟砚青听着这话,却觉得不对了,这位在说什么?
中国全都是软玉,软玉是中国知识分子软骨头?这怕不是国外留学学傻了吧!
这时候,台下部分学生也有觉得不对劲的,于是便有人直接起身反驳道:“陈教授,话不能这么说,中国文人固然有其软弱的一面,也有其傲骨,怎么能以一个软弱概括?”
陈教授听着,却是笑看着那学生:“这位同学,我们是在说软玉硬玉,并不是说所有的古代文人都是软弱,只是把他们骨子中软弱的一面表达出来,从专业角度西方对于珠宝学的研究来看,把珠宝分为硬玉和软玉,翡翠是硬玉,和田玉事软玉,中国在明朝之前,没有翡翠,只有和田玉,从这点来说,有什么问题吗?”
那学生自然是不懂,一时也是哑口无言,只好坐下。
陈教授说服了一个同学,眉眼间便越发多了几分矜持的笑,他望着在座的众人,待要继续来几句科普。
谁知道这时候,却见一个年轻女子站起来,却是问道:“陈教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下。”
陈教授看到这女子,也是微意外了下,知道这是珠宝学院的珠宝设计老师,年轻漂亮得很,其实没什么文化,根本就是一个学生,仗着会画珠宝图才给大家讲珠宝设计课程的。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他自然不吝啬他的绅士风度,当下笑着道:“这不是孟老师吗,有什么问题请说,我们一起探讨,不过当然,希望仅限于珠宝专业知识方面。”
其它众位同学看到孟砚青,也是意外。
其实大家都知道孟砚青,她来的第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地质学院。
本身地质学院就是男生多女生少的学校,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既是学生,又是珠宝设计的老师,听说在香港珠宝设计还上了报纸,听说她对象还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总之这样的人几乎瞬间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
可是如今,她怎么突然站起来,大家不免好奇,她要问什么。
旁边谢阅见此,也微皱眉。
大家却听孟砚青道:“陈教授,据我所知,硬玉软玉这种概念,我们中国珠宝行里,以及新疆云南等地的玉石商人那里,可是从来都不理会,我们在这里泛泛其谈,说硬玉说软玉,不过是曲高和寡,不过是研究人员著书立说的说法罢了,既如此,又何谈软玉文化?”
陈教授却笑道:“孟老师,你要知道,我们研究玉石的,是做学术工作的,我和那些珠宝行和玉石商人,能是一码事吗?目的不同,方法不同,语言自然也不同,难道我们研究中国的玉石,反倒是要问那些卖玉的商人吗?”
孟砚青:“那我有个问题,这硬玉软玉,划分缘由从何而来,怎么就成了学术界的标杆?”
陈教授:“这是法国矿物学家德穆尔的区分,那可是知名矿物学家,怎么,孟老师对法国矿物学家的研究看不上?”
孟砚青听着,轻笑道:“陈教授,我有个疑问,这不是一个法国人吗?他一个法国人,凭什么定义中国的玉?他对中国的玉器又懂多少?他的文章发表于上世界六十年代,他手中拿的是中国什么玉,又用什么方式鉴定的?”
那陈教授道:“这个同学,你的问题问得有点宽泛了,不过我可以回答下,当时他拿到了中国皇宫收藏的一些玉器,包括翡翠,也包括和田玉,他经过研究发现翡翠的主要组成矿物是钠铝辉石,也就是jadeite,同时他也分析了我们中国的和田玉,发现和田玉中的主要成分是钙镁铁质闪石,也就是nephrite,这篇文章,可是广为引用,奉为经典。”
孟砚青依然好奇:“那这位德穆尔说怎么得到这些中国皇宫玉器的?”
陈教授怔了下,之后才道:“历史原因吧。”
孟砚青却道:“德穆尔先生研究和田玉的时代,恰好是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掐指一算,法国人拿到了中国的皇宫藏品,那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