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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镇南大将军来报,一切都布置好了,只是要晚些才能回京。”怜谷送完游苏,回来禀报武官曲娆递来的消息。
“让她不用回京了,直接往扬州和洪州的方向走,到时候朕南巡让她来接驾便是。”柳珹想了想,“再送黄金千两,玉珠一盆到将军府上去,还有国库里那一尊白虎玉器,拿出来赏给莘氏。”
“大将军赤胆忠心,善用兵法,手握兵权后大梁无一败仗,实在令人佩服。”怜谷点头讚叹。
柳珹很满意莘澄的忠心与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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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八年秋十月,圣祖南下豫州、扬州、洪州,沿途巡视水利河工,问民疾苦,观民察吏,天下安康,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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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南下的前一晚,柳珹坐在案前,看着端坐在下方弹琴的风弦。
女子绝美的容颜展示在她眼前,白皙得有些病态的脸上清冷不减,低眉顺眸的模样煞是好看,若是眼神能够更柔情些就更好了……
她如凝脂玉葱般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一张普通的桐木琴也能被奏出神韵。
说什么“人间客是圣上亲手赏赐,定当好好保管,不敢轻易拿出。”其实就是不愿弹给自己听罢了。
柳珹端详着风弦的面容,一刻也不肯放过,不过接下来她的脸上又会出现怎样动人的表情呢……
“不好了!陛下,不好了!”怜谷大叫着跑进殿来,因为慌张还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
风弦也没过于投入,见状停手稳住还在嗡鸣的琴弦,心想着还能早些回去真是赚了。
“急什么?”柳珹斥责怜谷,对风弦道,“接着弹。”
风弦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无奈抬手继续弹。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柳珹问道。
怜谷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又确保声音能传到风弦耳中。
“大将军她……她在南疆身受重伤,在洛延兵败了!”
“锵——”
琴弦绷断的杂音突兀地响起,风弦错愕呆愣地看向被琴弦割伤的手指,一瞬间的耳鸣让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大将军身受重伤……
听曲娆说,莘澄在南疆一直安好,大梁南下的军队都是精锐,她怎么会突然身受重伤……
柳珹好整以暇地起身拿出别在腰间的帕子,托起风弦的手捂住还在流血的指头。
风弦感觉指尖传来钝痛才发现柳珹的动作,她还在用力按压揉捏受伤的部位,溢出的血流得更甚,染红了一大半的帕子。
“大梁的镇南大将军受伤了,你比朕还要心疼?”柳珹不怀好意地看向她。
风弦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柳珹攥得紧,抽不动。
柳家人吃什么长大的,手劲都这么大吗!
柳珹见她气愤得脸颊通红的模样,松开她的手,“朕好心帮你擦擦,搞得好像朕欺负你一样。”
嘿,粉红粉红的还挺好看。
“把消息放出去,让将军秘密到扬州接驾诉职,不要被旁人发现。”柳珹把帕子甩给怜谷,吩咐道。
“是,消息已经递出去,绥沧也信以为真了……”怜谷拿着染血的帕子恭敬退下,没了来时的慌张。
原来,败仗的代价就是製造一场主将重伤的骗局,只要不是真的受伤就好……
风弦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收拾绷断的琴弦。
“怎么?朕的话,你不回答?”柳珹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我……将军是大梁的功臣,战功赫赫,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我是为圣上担忧。”风弦头一回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胡乱扯出来的理由荒诞牵强。
柳珹知道二人有幼时的情谊,用此来逗弄她的感觉奇妙极了,“明日还要南下扬州,你先回去吧。”
风弦抱着琴退出承德宫,转身去找了曲娆。
曲娆挠挠头,清秀的脸上满是疑惑, “将军武功高强无人能近她的身,怎么会受重伤呢?不过她信中确实提及要回来。”
“多谢统领。”风弦虽然没有那么担心,但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
她现在竟盼着能赶紧下扬州,去见接驾的莘澄。
翌日辰时,声势浩大的帝王仪仗从厚实的红漆宫门行出,文武百官皆跪于御道两边迎接,柳珹带着柳霄柳絮坐在最为华贵的玉辇上,玉辇的四周承吊以镂金垂云,下端为金云叶。幨帷由两层青缎製成每层相间有褶裥,上面绣着金云龙凤,极尽奢华。
辇门用珠帘门帏,热风佐于门口盛放冰块的象牙器皿,吹进轿辇即刻变为凉风,凉爽非常。
风弦和听风同轿,与柳珹的轿子隔了许多距离。
她清闲地靠在窗边,扶正端在身侧的人间客。
听风从女侍映月的手中接过熬好的汤药,见汤药的颜色与自己想象的不差后,端到风弦面前,“殿下,该喝药了。”
听风开的药苦得很,之前大部分都偷偷倒了,这下她在自己面前这样看着,定是逃不脱。
风弦任命地接过,“听太医的药,喝着总感觉比之前苦了许多。”
听风收好药碗道,“那殿下也不能不喝药啊——不然病怎么才能好得快呢……”
奇怪,药都是自己偷偷倒了的,听风怎么会知道自己没喝药。
听风伸手把住她的脉,“瞧,药一喝下去,殿下您的脉象就变得有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