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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澄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她难过。
肯定是风弦睹物思人,怕是想起伯琴和尧夏了。
风弦只是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无名的委屈,等眼泪落下才发现自己在莘澄面前失仪,暗自责怪自己见到莘澄后就变得这般矫情,“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谢谢你,阿莘。”
原来莘澄晚归,是因为绕远去了苍梧山为她摘花。
莘澄见她又喊出幼时的称呼,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伸出的手就想环抱住她好生安慰,但又害怕唐突了她。
风弦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几步扑到她怀中,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害怕莘澄把她推开。
莘澄被撞得些许踉跄,最终还是稳稳抱住她在怀中显得娇小的身躯。
好一会,风弦见莘澄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在她怀里闷闷地重复道,“谢谢你,阿莘。”
莘澄香软玉在怀,心如鼓点狂跳,“你我之间,说什么谢。”
风弦听她这么一说,想起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自己的遭遇,心头酸涩,眼角怕是又有湿意。
怕莘澄担心,风弦急忙从她怀中起身,转移话题,“你上苍梧山,可有见到我师尊?她老人家可还安好?”
莘澄虽然有些失落,但上山后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与她说了。
“我上山后特意去拜访了伯琴大师,大师身子康健,还托我带信和一串南红手串给你,说你看了信后都会明白的。”莘澄从怀中拿出信和南红手串。
风弦接过信,信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打开的痕迹。
她毫不避讳地在莘澄面前打开信,快速地浏览。
伯琴在信中极隐晦地提及了镜月阁阁主上山寻如安的事,告知了风弦为何尧夏不向大梁寄信的原因,和大篇夸讚风弦作曲玄妙之种种。
风弦将南红手串戴在腕间,成色极佳如朱砂牛血的南红更衬得她手腕纤细白皙。
南红手串温热,还残存着莘澄胸膛的温度。
尧夏盛产南红,这是她还在尧夏时,母上赏赐给她的。
伯琴在信中说,这是尧夏王让她找机会转交给远在大梁的风弦。
风弦轻抚南红手串,释然地轻叹一口气。
信上说——
“善良的母亲终会原谅任性的孩子,漂泊受难的游子总有一天会回到故乡。”
这是柳珹登基后第一次南巡,各方官员格外重视,扬州的接尘宴延席千里,歌舞不断。
柳珹顾及莘澄,没在接尘宴上再为难风弦。
侍从端上的扬州菜系製作精细,风格雅丽,风味清鲜平和,特别是一道蟹粉狮子头,连柳霄都讚不绝口,称其“天上人间味”。
纵然是风弦吃不惯清甜的口感,也忍不住吃了两个。
莘澄坐在柳珹右侧下方,每次她战胜而归都有极大的殊荣,加之也算皇亲国戚,一时风光无限,权倾朝野。
柳珹想到自己的计划开始奏效,不出两年疆域又能扩大不少,喜上心头不禁多饮几杯美酒。
扬州官员见状,更是说着“天下太平,陛下福寿无疆,大梁福泽深厚”之类的话,其乐融融。
莘澄已经起身迎了柳珹好几次酒,见柳珹已有些微醺,开口劝道, “陛下,切莫贪杯伤身。”
“怎么……爱卿已不胜酒力拿朕当借口?”柳珹眼中似迷离似清明,笑道, “想当年,你初入军营便如潜龙入渊,朕时常与你彻夜长谈杯酒相伴,这下怎得劝起朕来了。”
莘澄看向坐在柳珹身边的凤君莘观南, “当年鲜衣怒马的肆意与陛下的提点教诲臣不会忘记。”
莘观南久居高位,莘澄的意思他了解, “陛下,扬州知府特意准备了千盏明灯会,侍身早就听闻扬州灯会天下一绝,您可否陪侍身去看看?”
柳珹看向他出尘俊美的容颜,上前拉住他捏着檀木珠串的手起身, “好,既然凤君这么说,朕岂能辜负知府的美意?”
众人起身正要行礼恭送柳珹。
风弦见席间气氛高涨,忽觉心如下坠般不安慌乱,喉间也隐隐有腥甜涌上,对映月吩咐几声后独自退出殿外。
柳珹瞥见神色淡淡的游苏,及时道, “钰卿,你也随朕一同去。”
游苏看着殿外小道尽头消失的身影回神,对柳珹顺从道, “是。”
柳言把玩着酒杯,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风弦行至一无人荷塘边,开始忍不住咳嗽起来,就算拿出帕子捂住嘴,也阻挡不住热流涌出。
她借着月光,看清了污染帕子上的大片血迹。
还未等风弦想明白这病从何而入,就听身后柔媚的声音传来——
“风大师——”
风弦将帕子塞回袖中,急忙用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 “你来找我作甚。”
柳言身着紫金华服,拿着一把墨竹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慵懒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 “伶牙俐齿,本王想走哪就走哪,何来寻你之说?”
风弦不喜她身上的脂粉香,虽然都是名贵淡雅的兰竹荷梅,但却让人感觉如空中高阁般遥不可及,没有莘澄的安心。
“那我先行告辞了。”风弦说着就要从她身侧穿过,想要原路返回。
柳言腰肢一扭,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别急着走嘛——刚刚听凤君说有千灯会,不如本王带你去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