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裴九枝无法确定靖王是否知晓此事,所以命人调查时,都是暗访。
他看了眼在做活儿的乌素,知道她是靖王府的一位普通侍女。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那晚的姑娘。
青鸟的小翅膀举起,裴九枝用翅膀将自己的脑袋捂住了。
这是符纸化作的青鸟,所以,当他脸红时,那纸鸟的脑袋上也会出现红晕。
乌素见到自己面前的小青鸟忽然用翅膀捂住了脑袋,她好奇地走上前去,将它的翅膀拨开。
她看到青鸟的鸟喙旁有两撮羽毛变红了,样子有些像之前靖王府花园里养着的外邦鸟儿。
乌素记得那鸟叫什么玄凤鹦鹉……脸蛋红红的,模样有趣。
那玄凤水土不服,在靖王府里没活多久,乌素知道它生前的愿望是能磕上几颗外邦进贡来的坚果。
她用自己在靖王府里的月钱给它买了一袋子坚果,它没吃完就患病死了,她把它死前的能量取走了。
剩下半袋,乌素自己吃完了,味道还不错,就是贵,反正她自己不会买来吃。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跟我说,作为——”交换……乌素还说完,这只青鸟便飞远了。
裴九枝决定自己在外人面前暴露这般模样有些丢脸,于是赶紧飞走,去做正事。
那晚,乌素浪费了很多能量,她听说妖怪和人类都能修炼。
他们能通过吸取外界的灵气来随时补充自己体内的能量,以保证随时都能使用法术。
但她不能,她知道自己可以吸收无穷大的阴阳能量。
但是这些能量储存在她的身体里,用完就没有了。
她的实力取决于自己体内还剩下多少能量。
乌素还是决定拉拢一下那只小青鸟,再不吸取阴阳能量,她连人形都维持不了。
她将抹布放回水桶里,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儿,循着青鸟的气息,跟了上去。
裴九枝来到那位制香师所居住的客院里——之前许陵派人来查过一遍,但没寻到任何线索。
他们抓到的制香师也不是那晚出现在宴席上的俊美男子。
真正的制香师蓄着大胡子,扯着一口蹩脚的云国话,质问云都的侍卫为什么抓他。
裴九枝在制香师的房间里盘旋一圈。
他虽没有修炼,但他天生对气息的感应敏锐。
在屋内角落,他发现了一丝极淡的邪气。
他朝那邪气飞了过去,仔细观察。
此时,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乌素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扫把,一路上没受到任何阻拦,就进了院子。
这是她在靖王府里领悟出来小妙招。
她穿的是侍女的衣服,只要装出一副我要来这里当清洁工的样子。
靖王府里没有哪里她是去不得的。
乌素取出鸡毛掸子,掸了一下屋内屏风上的灰。
她歪着头,看向蹲在角落的青鸟。
“我刚刚还没和你说完话。”
乌素再开口,她舔了舔唇,认真说道:“我有些饿。”
裴九枝觉得她的语调有些熟悉,生硬、蹩脚、小心翼翼。
他无法通过声音认出那晚的姑娘,因为千颜丹也会更改声音,将人的声音变为一致的甜美嗓音。
乌素自己的声音算不上甜美,只算得上柔和空灵。
“你想要做什么事,可以与我说。”乌素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裴九枝想,这应当是一位爱心泛滥的小姑娘。
但若是靖王府中侍女的话,她或许知道那位姑娘的信息。
既然她一定要帮助他,那就让她帮助好了。
裴九枝催动符纸,让这只青鸟更改了形态,他变为自己的人形。
一位白衣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乌素的面前。
他穿着的是参加祭天大典的纯白衣袍,衣摆处缀着金线,绣着日月星辰。
在午后的灿烈阳光里,他的眉眼出尘高贵,面容是不染尘俗的俊美,恍若神明,全身都在发着光。
乌素眯着眼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并不害怕,只是在思考着面前这只青鸟为什么变了模样。
是法术吗,但这青鸟都要死了,怎么还能变?
“莫怕,这是人类的简单法术,我问你几个问题。”裴九枝见乌素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便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如山间泠泠落下的泉,和缓低沉,又隐隐带着一丝疏离的矜贵。
“我不知道。”乌素马上回答。
她低头,急匆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是人的话就算了,人……尤其是男人,难搞得很。
她之前在靖王府外不远处的桥洞下找到了一个要死的乞丐,他临时的愿望竟然是要娶十一房老婆。
乌素听完就跑了,这事她做不了。
“方才不是还说要帮助我吗?”裴九枝开口,叫住了她。
乌素想,谁知道你还能变人,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不好拒绝。
她抱着鸡毛掸子,缓缓回过头来,盯着裴九枝。
“你问吧。”乌素轻声应,不想暴露自己是妖的秘密。
裴九枝做了下来,他仿佛这里的主人,随手斟了一杯温茶,递给乌素。
乌素也不推辞,就接了过来,两手捧着热茶,等他问问题。
“前几日,靖王府来了一位贵客,对吗?”
“对。”
“你有见过哪一位姑娘,回去迟了些?”
乌素一惊,吓得心脏怦怦跳,完了,上边果然派人来查了。
她摇头:“我不知。”
与裴九枝说了几句话,她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但她具体想不起来了。
她不会刻意去记某一人的声音或者气息。
裴九枝挑眉看了她一眼,问:“你很紧张?”
“您是贵人。”乌素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俗。
主人家的事,她从不关心,她只知道不能得罪那些身份尊贵的人。
“我是靖王的弟弟,在族中排行最末。”
裴九枝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来靖王府之事,你不用声张。”
乌素仔细算了算,他们靖王府里的下人,叫靖王都是叫四殿下。
这位靖王的弟弟排行最末,究竟是第几,她也不知。
但最末的那位,叫小殿下,总是没错的。
于是乌素行了个礼,平静地唤他:“小殿下。”
裴九枝听了,愣了片刻,只有他还小的时候,会有人唤他“小殿下”。
后来他大了,身边的人怕他,便都唤礼貌的“九殿下”了。
他没纠正乌素,只冷声开口道:“靖王府观澜阁设宴那日,你可去了?”
“没去。”乌素这话回答得理直气壮,“回小殿下,我那日休息,并未当值。”
裴九枝看了她一眼,没再与她搭话,他准备去做自己的事了。
化作他本体的符纸又一变,变为方便行动的青鸟,他继续去探查那抹邪气。
“小殿下,那里脏。”乌素上前,用鸡毛掸子将角落的蛛网给扫干净。
她感应不到那里隐藏着的邪气。
邪气并未被乌素挥散,裴九枝继续观察。
乌素装模作样地打扫了一下,便提着桶失望离开。
搞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