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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白沫溢血泉元宵起纷争

 

“连同他的包裹都一并带走了?”

宝知一面坐在铜镜前通发,一面听小花打听到的消息。

“是的,奴婢听绿苏姐姐道那封二公子的小厮趁乱摸到令州侯府去,叫文老封君大怒,当即就命人从驱车赶去向府接人,便是刚刚遣人上门取了封二公子留下的箱箧。”

宝知愈想愈头疼,摆了摆手,叫她们下去,自己一面做着护理,一面思索。

真不知令曼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叫宝知一猜就可知是那什么表哥撺掇的,借此令封二同尔曼交媾,一面毁了婚约,另一面叫南安侯同侯夫人为此愧疚从而自公中多出嫁妆,一并多扶持她的好表哥。

谁想被宝知所破,且那药下得计量之多,封二公子不仅来不及寻人,便泄了五六次之多,小厮见喷血了着急忙慌去寻封家姻亲,那文老夫人怎么不担心外孙。

真是无语,这般错误百出,是个人都可瞧出问题的陷害,令曼也傻乎乎去做。

宝知不知该是夸她单纯,还是笑她愚昧。

事已至此,这亲定是结不成了,再结便是结仇了。

也不一定。

宝知缓缓坐到床上,有些恶意地想:若是封二公子身子伤了,怕是要牢牢套住谢令曼。

可是竟算计尔曼,她愈想愈气。

真是拎不清!倘若不喜欢封二喜欢什么表哥,便去求长辈拿主意便是,一面心里想要,一面又不敢,优柔寡断!反而听外人的话来害自家人!

现下那什么表哥竟逃得无影无踪,便是两边都寻不到,想必也有其他的势力介入。

当下她真是理解探春在抄大观园时的悲哀,一个家族的倾覆不是从外头攻进来的,是里头自相残杀。

第二日请安时便不见令曼,连同二夫人那张俏丽的脸都肿肿的,想必哭了一整夜吧,谁能想到那早逝的“婆母”家中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好好“孝敬”了谢家一顿。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比宝知想象中还要严重,令州侯府的府医给封二公子疗伤,总归将断断续续流着的血止住了,不过封二公子身体亏损的厉害,脸色蜡青,像是要飞升一般,。

而侯夫人领着二夫人与令曼上府请罪,更是被狠狠羞辱一番,连同未出府的郡主娘娘也被“问侯”了一番。

自此郡主娘娘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以往觉得厌烦便是无视,可现下便是张口便骂,连着宝知也当众吃了一阵斥责。

令州侯府第二日就发信于陇西,封家收信后已近岁首,便决定过完年后由三子护送封夫人入京商讨。

这个消息如同阴霾般笼罩在侯府上下,那封将军手握陇西兵权,姻亲亦布京城,自不会轻易放过令曼,所幸向家识趣,封锁了消息,打点上下,竟也未流传只言片语。

这个年过的没滋没味,家宴时二房也只有长辈出席,一连几个庶子庶女也未能入宴,二夫人稍稍一提,得到便是郡主的“他们算什么东西,没人伦的小娼妇的兄弟姊妹,我要给他们脸了”。

想必那日令州侯老夫人在房内说的话实在是叫郡主颜面大失。

宝知当下也乖巧,自不去寻烈口,谨慎着出行几次。可纸包不住火,一次竟被魏夫人撞见那衍公子与女子一道出了书舍,而那女子直直登上南安侯府马车。

这一下就撞上郡主的枪口,郡主毫不留情面地骂了宝知一顿,当即把她撵回明日馆,抄了十遍的《道德经》。

这本是二夫人最期盼的,可当下她养大的女儿做了这等的事,虽不再是日日跪祠堂,却也被打了手心,每日抄书学礼仪,她如何分心去嘲笑他人。

终于等到元宵节,郡主的气也去了五六分,家中气氛也好了许多,南安侯知道小辈们被压了三四个月了,便做主让孩子们上街去。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卖着,孩童嬉笑着,也有未婚男女红着脸并行。

这便是人间的生活。

宝知由弟弟们守着,一手挽着尔曼,一手拉着宜曼,眼睛都要看不过来。

宜曼被一处小兔子花灯吸引,撒娇着讨要,不想店家微微一笑道:“小店的花灯只能猜,不能买。”

宜曼嘟着嘴,哥哥弟弟们便自告奋勇,有的猜对了,有的猜错了,便是远远的也能听到男子同女子的说笑。

街边二楼的食肆往下望去一览无余。

今日倒是将那总是不见其面的小美人看了个正着,只见那厚披风里头藏着张清丽的小脸,时不时眼睛一弯,与一边美艳绝伦,笑得颠倒众生的女子倒是构成一幅百合芍药图。

“小公爷在瞧什么呢?”一旁的公子讨好地询问那写斜坐于下摘窗的朱衣公子。

那人转头,只见其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便是同为男子,也叫人心惊。

“你爷爷做什么还需跟你汇报?”可惜这公子的好嗓音,说出的话却叫人尴尬。

他懒得理会他人的讨好,继续去看美人赏花,可惜好心情不过一息就灭了。

人群中有一个青衣公子正领着侍卫与小厮,不紧不慢地靠近,虽被南安侯府侍卫所拦,可那猜灯谜的公子中一人见其,便惊喜地招呼他一道玩。

季律光磨了磨后牙,心想这个梁公子真是个憨货,他姐姐前些日子被些风言风语勾芡,这会还不知道避嫌。

更不必说美人今日连帷帽都没戴,也不怕被外男看去。

想必那小丫头虽聪明,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般的事,该是四处躲去。

他自诩做一回好人,丢了酒盏,理了理衣襟,正要下去给她解围,却不想正对上美人对眼前人展颜一笑。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梁大姑娘。

她总是冷着脸,抑或礼貌随着众人作出反应。

喜怒哀乐皆是应时而做,叫人看不清真实的她。

又是这般谨慎,不叫人寻机会,还常年藏得那般深,躲着旁人。

可眼下的她是这般明艳,那笼罩在月亮四周的乌云渐去,毫无保留地流露出自有的气质,可谓仙姿佚貌。

只是叫她露出这般神情的,却是另一个男子。

季律光看了许久,才认出那人。

原来不是流言,她是愿意的。

不就是被小时被邵珉当狗骑的奸生子嘛。

就是这样的男人?

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烦躁,恨不得下去摇醒她:怎的不开眼,喜欢这样的。

他边上的人见他脸色变了好几回,也凑过去一看,惊呼:“那不是邵衍嘛!”

围坐在桌上喝酒的人听到这一嗓子,围过来瞧,一见,果真是邵衍,引着一阵七嘴八舌:“啧啧,谁能想到三四年前那被我们当做仆役玩弄的邵衍有朝一日还能同南安侯府的人说上话。”

“谁叫人家有个好脑子,帮那长泰郡主做事呢。”

“可怜长泰郡主,这样的美人,竟然要落到狄人手中。”

“诶,跟他说话的那姑娘是谁,怎的没见过。”

“边上那个好似是南安侯府二姑娘与四姑娘,听闻她们同南安侯府的表姑娘亲近,想必就是那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梁姑娘。”

众人见其在负有美貌的谢氏姐妹面前反衬出一阵空谷幽兰之质,自是软了半边身子。

“可惜美人穿的这般多,也不知是花芽初露,抑或明月抱怀。”

季律光懒得听污言秽语,丢下“烦人”二字,自去取乐。

“哎!律光贤弟莫走呀!元宵佳礼还未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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