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
“你——”
姚守宁见他身手矫健,不似受了伤的模样,心中先是一松,接着面露喜色,正欲说话,就听到悬崖之上有人在喊:“什么人?”
“胆敢擅闯代王地宫!”
又被发现了。
与上次相同的情况又一次发生,陆执来不及与她多说,只一拉她的手,喊了一声:
“走!”
好好好
马匹正拴在不远处。
无论是先前两股力量冲击下使得地道坍塌的声响,还是此时守卫被惊动,都使得那马匹有些不安的转头。
陆执拉着姚守宁冲往马匹处,皇陵上方的士兵已经发现不对劲儿,正接连相互搀扶着起身。
世子将姚守宁推上马背,自己翻身而上,持剑将绳索斩断,接着一拉缰绳,喝了一声:
“走!”
马儿感知到主人心意,调头就走。
远处崖壁上的士兵已经有人骂骂咧咧提了兵器欲追,陆执握了姚守宁的手,将缰绳放入她的掌中:
“你将绳索拉住。”
姚守宁不明就里,但知道他必定是有事要做,因此虽说不会驭马,但仍强忍不安,点了点头。
她混身僵硬,接过绳子死死握住,感知着马匹疾奔时的暴发力,透过绳索传入她的掌心中。
身后的世子侧转回去,抽出长剑,运劲用力斩出!
‘轰!’
气流划破长空,在半空形成一道银亮的长河。
剑气直扑代王地宫的残余建筑,长驱直入,将那悬吊在山崖上方的墓穴彻底斩破。
“啊——”
“要塌啦!”
……
接连不断的惊呼声里,石板断裂的声音响起,先是泥沙‘扑漱漱’掉落,接着下一瞬,只听惊天动地的震响传来,像是有重物狠狠砸落地面。
尘烟飞扬而起,惊得马匹提起前蹄。
“啊……”姚守宁几乎握不住掌中的缰绳,眼见险些飞落出去之际,陆执转过了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那欲脱手而出的绳索重新捏回她的掌中。
虚惊一场之后,马匹很快受控。
远处有人影骑马疾速而来,姚守宁先是浑身紧绷,接着就听陆执的声音响起:
“别慌,自己人。”
数人骑马靠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段长涯,领的黑甲都是陆无计的心腹。
世子出行挖墓,带的是姚守宁,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两人之中,一人修习武术,身怀《紫阳秘术》,而一人乃是辩机一族的血脉,拥有莫大神通,彼此相互合作,便难有性命之忧。
毕竟挖掘皇陵之事实在事关重大,未得确切证据,风声不宜走漏。
再加上姚守宁身份神秘,力量处于才刚觉醒的时候,许多事情也不能让太多人知晓的。
但陆执毕竟是朱姮蕊夫妇的独子,因此暗中仍有人随他左右,护他周全。
姚守宁见到熟人,提起的心一松,想起上次世子中了蛇毒昏迷,事后被将军府的人带走,便心中有数了。
几人全围将两人包围其中,趁着皇陵的守卫大乱,冲回神都。
回来的时候,姚守宁还以为会受到刁难,但城门并没有关闭,守城的士兵并未多加盘问,似是早就受到了打点,将一行人顺利放入。
一入城内,段长涯等人便放慢了脚步,姚守宁想起出城前的一幕,有些提心吊胆,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是何时离开的。
只知道她即将回到姚家的时候,整条大街上便只剩她与世子两人同乘一骑了。
“你受伤了吗?”她侧转过脸,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
陆执摇了摇头:
“我破不了那符印的力量,但那符印也无法伤我。”
符箓出自于道家,当今世界,道家的香火遍布天下,可随着大庆王朝一样腐朽的,还有道家的法术。
当年能搅动风云,令天下妖邪都畏惧的道家术法,随着七百年的时光过去,已经失去许多传承了。
还能施展得出来这样防护法印的道术,陆执的脑海里浮现出‘陈太微’的名字。
事情又与这个道士有关,仿佛处处都有他的踪影。
但代王地宫见了妖邪,地道、墓穴都疏于防守,偏偏那另一条通道却被人以大神通堵住——仅凭这一点,已经透出许多的信息了。
“那就好。”
姚守宁点了下头,陆执说道:
“我需要两天的时间去确认皇上开墓的名单,到时探墓时,再来寻你一路。”
“嗯。”姚守宁应了一声。
两人说话功夫间,姚家便已经到了。
此时已经夜半三更,可出乎姚守宁意料之外的,是姚家的后门没有上拴。
屋门半掩着,里面有灯光传出,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糟了!”
她一见此景,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世子运气查看,感应到屋中有许多人正聚到一处,显然是有人已经知道姚守宁未在家中。
他目光一紧,下意识的往姚守宁看去。
却见她视线落到了那虚掩的门上,但心神显然已经飘进了屋中。
“要我陪你进去吗?”
陆执扶了姚守宁下马,等她踩稳落地后,才问了一声。
“嗯?”少女先是怔忡了片刻,接着想起他的问话,连忙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世子低头在看她,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明暗参半,深邃的眉眼下形成阴影,将他的思绪挡住。
可是他的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柔和,自姚守宁与他相识以来,见识过世子幼稚、不正经、小心眼儿及丢人现眼的各种模样,却唯独没有见过他这样温柔的时候。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夜色下闪着光芒,似是在替她担忧。
此时的陆执看起来并不美貌,与他以往光鲜亮丽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
他才钻了墓洞,又险些被山体掩埋,后又疾奔回程,满脸脏污,头发也乱糟糟的,可在姚守宁心中,却又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令她印象深刻得多。
她能感应得到世子内心的关切,不知为何,此时姚守宁不敢去直视他的双眼,仿佛心中揣了头小鹿。
“不用啦--”她又摇了摇头,轻言细语的解释:
“有些事情,逃是逃不了的。”
她与家人共处一室,夜半出城之事,今夜闹的动静如此之大,她总得要给家里人一个交待的。
“我已经逃避太久了。”
她说到这里,抬头冲陆执嫣然一笑:
“我会跟家人说清楚。”
少女之美灿若朝霞,尤其是她此时像是想通了一些事,烦忧尽去,少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愁,便更显明媚了许多。
陆执冷不妨被她这仰头一笑冲击到,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说完,又关切的跟陆执道:“你也快回去吧。”
“好。”他呆呆点头。
“回去之后让徐先生看看,有没有受伤。”她殷切叮嘱。
“好。”陆执别开脸,应了一声。
“早点休息。”姚守宁再道。
“……好。”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姚守宁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世子这会儿的状态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