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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锦君俯身倾耳:“什么?”
岳瑶发现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復,窝在师父怀里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扬起脖颈,拿偏凉的唇叼住流苏发饰,轻轻一扯,帮岑姝摘了下来。
扶锦君张开手心,她便一歪头,松口让发饰落在了扶锦君手里。
“师父,对不起。”岳瑶有气无力地说,“劳您费心了,我不是故意让审天划伤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摸审天,它就碰瓷似的粘到我手上了,甩都甩不开。”
扶锦君心疼得要命,怎么可能怪她:“为师不怪你,都怪审天太锋利,如果它没有刃就不会伤到你了,是它的不对。”
岳瑶:“嗯嗯。”
扶锦君怜悯地看着她:“告诉师父,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岳瑶感受了一下,说:“好像肚子有点别扭。”
扶锦君隻当是因为她的丹田被窥探过,于是一边后悔一边掌心升温为她一下一下地揉着肚子。
一股暖意紧贴着腹部,岳瑶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她心想 ,师父真是太好了。
不仅不怪自己,还主动给自己揉肚子。
世上再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师父。
岳瑶正美滋滋地睁开眼,就发现扶锦君一直盯着自己脸颊看,眼神颇为不对劲。
怎么说呢,她以前有幸见过仙督去华清池棒打鸳鸯,那种抓奸的眼神,自己估计一辈子都忘不掉。
当时的那位仙督正好老婆跟人跑了,他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去追,隻好苦涩地坚守岗位,顺便抓几对野鸳鸯以儆效尤。
结果真到了华清池,这位仙督却没下得去手。
岳瑶看着他在华清池边站了良久,又看着他转身离开。
当时他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些许来自长辈的审视,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深意直达眼底,却又明目张胆地说服了自己。
扶锦君现在的眼神复杂程度,和当时那位跑了老婆的仙督有的一拚。
岳瑶有点害怕。
师父她不会发现自己脸红了吧。
岳瑶战战兢兢地移开视线,免得自己被师父的美颜震撼到。
而扶锦君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心里亦是这样想——岳瑶不会察觉出什么了吧,怎么脸越来越红了。
是自己下手太重,掐坏了吗。
师徒俩各怀心事地沉默着,过了很久,岳瑶听到扶锦君自言自语道:
“晚山殿不知何时进了蚊虫,为师还不知道。”
岳瑶更尴尬了!
啊啊啊啊师父求你别替我解释,越解释越尴尬啊。
扶锦君轻轻咳嗽一声:“好点了吗?”
岳瑶肚子虽然还有点空泛,但她实在没脸窝在扶锦君怀里了,隻好撒谎道:“谢谢师父,我好多了呢。”
扶锦君雅正端方地一抬大袖,看样子是要起身:“如此甚好,为师也好放心了……”
话音刚落,岳瑶的肚子突然咕咕咕地响了起来。
声音大到想忽视都难。
这一次,岳瑶的脸真的红透了:“我,我,我……”
扶锦君疑惑,把耳朵贴近她肚子:“还是不适吗?”
岳瑶尴尬得想死:“不,不是……师父,我肚子刚刚说它可能饿了。”
说实话,当岳瑶得知师姐要给自己去煮羹的时候,内心是非常惶恐的。
她倒是很乐意钻被窝里等着师姐投喂。
但是也得看做饭的那人是谁啊!
师姐?她做的饭……人能吃吗?自己吃了会不会毒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姐都成为扶锦君了,厨艺按理说应该是会有点进步吧。
要不去看看?
岳瑶这样想着,便真的爬起来去找自己师父了。
·
晚山殿没有厨房,扶锦君特意下山一趟,带了一些必要的炊具回来。
自己的徒儿不可以独自离开晚山殿,但她也办不到每日都陪对方下山吃饭,只能重新拾起自己荒废已久的厨艺,给岳瑶展示一下了。
今时不同往日,扶锦君认为自己目前的厨艺还算拿得出手。
扶锦君拿杓背持续不断地翻搅着,直到软糯的白糯米翻滚着发出热气,谷物独有的香气沁了满屋,她才想起一件事——自己要做什么羹来着?
据说隔壁苍云殿弟子给他们师尊煮的是桃花羹,但扶锦君觉得,桃花未免有点俗气,花瓣轻薄荡漾,怎么适合放在羹汤之中?
还是铃兰纯洁无瑕,色泽也和白羹很配。
她想了想,手心一握,再次翻转时,几朵铃兰已经下了锅。
清苦的味道融进了羹汤之中,扶锦君满意地歇了歇手腕。
隻待片刻便可以盛给岳瑶了。
而此刻,晚山殿外正好是晚霞的景色。
金云合璧,冥茫千里。
扶锦君背着手走出了屋,欣赏风景的同时,愁绪渐起——审天很难认主,却差点害得岳瑶成为了主人,这个问题她还没有好好考虑过。
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岳瑶上一世把她的金丹给了自己,这才让审天误以为岳瑶也是自己的主人。
这该如何是好?
再过几日就是历届弟子们都得参加的昭天大赛了,以岳瑶的脾气,肯定想要去凑个热闹,而她现在的假金丹和纸糊的一样毫无用处,到时候受挫了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