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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德润紧张地站在人群里,目光放了很远很远……他徒弟要回来了。
以一个大家愿意接受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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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瑶再一次被扶锦君抓了回去。
这段时间,她法力没有恢復完全,在扶锦君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
她以为她们之间是温情的细水长流,结果没想到师姐好像又行了,反反覆复折磨自己个没完。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完整的觉!
醒来以后,扶锦君还要“贴心”地给自己煮粥喝,那粥有多难喝,岳瑶就不多说明了。
多次下来,这谁能受得了?
岳瑶这一次出逃,特意选了扶锦君去后山的时候,要知道,想要进入后山高顶,得再次闭关一次。
闭关,意味着不会轻易发现自己跑路。
为了给师姐个好看,岳瑶走之前特意用徒弟的口吻,传声恶心了她一把——师父,我不是故意要跑,是我大逆不道想要以下犯上啊!
这话是故意阴阳怪气的,岳瑶知道。
但她没想到,闭关中的扶锦君听闻,猛地睁开眼——心跳不止。
刚闯完祸的岳瑶打算回魔界躲几天,结果一转身,被破关而出的师姐抓了个正着。
岳瑶:“……”
这运气多多少少有点背了吧。
她想了想,果断和往常一样跪下承认错误。
岳瑶用甜丝丝的声音耍了个机灵:“师父,对不起,不用您亲自惩罚,徒儿自行离开师门。”
扶锦君俯身低头,想挠猫咪下巴那样,抚了抚岳瑶软糯的下巴:“你说你喜欢我,就证明给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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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山殿内帐暖酒香,扶锦君披上外衣走出殿外。
魔界走出闭塞,和外界互通友好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天地间凝滞的那股气脉开始流通了。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岳安的宗脉像沉伏的长龙,一头扎到魔界的沉沼和深崖中,将两地贯穿在一起。
清浊一同晕染流淌。
才是真的天道。
后山的高顶,百代仙君们所信服的地方,是天道开的一个的玩笑。
仅此而已。
扶锦君同岳瑶约为婚姻那天,她带着酒去拜访了周蹇的坟墓。
虽然有墓,但尸骨也被她的怒火波及了无数次,如今再去,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扶锦君开了酒瓶,到了一半饮了一半,喝到半醉的时候,她想着替对方扫扫碑文上的灰尘罢了。
一低头,她差点晕过去。
“对不起师父,有点失态了。”
扶锦君笑了笑,稳住身形,虔诚地俯身去抹去那层灰土,擦了擦,不知道擦了多少次,那碑文非但没有明显,反而越来越模糊了。
可能是自己醉了。
扶锦君匆忙施了个解酒的法术。
岳安的冷风吹面,扶锦君也清醒了过来,她再次凝神,仔仔细细低头瞧过,又上手摸了摸那碑……
上面确实已经空无一字了。
没有周蹇的名字。
可能,里面也没有埋着这个人了。
半刻钟后,地上的酒干了,此处的墓也不见了。
而此时,距离完成天道之命,已经过了一会儿了,所以,周蹇这是在等她回来看一眼。
情绪的起伏间,扶锦君的叹息也随风而去。
“师父,我要带岳瑶离开岳安了。”
“我们要走了。”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岳瑶穿的是白天的那身红衣,她从远处走来,替扶锦君拿了御寒的外衣,“夜深了,回吧。”
扶锦君克制住情绪,低声问她:“怎么不睡了?”
岳瑶摆摆头:“你一走,我就睡不着了。”
扶锦君同她一起往回走:“这里的路不好找吧,也没有被路上的树枝划伤……”
“这倒没有,只是我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一隻仙风道骨的黄鼠狼。”岳瑶歪歪脑袋,想了个合适的说法,“那大耗子太有灵性了,瞧着我的眼神啊,像是看他养大的孩子似的……要不是这耗子气质太好,我以为它是周蹇转世呢。”
扶锦君脚步一停,正要问她黄鼠狼的去处。
注意力不集中的岳瑶却指着远方感慨了一句:“师姐,那是什么……流光溢彩的巨龙吗?”
扶锦君远眺,却什么都没看到。
岳瑶的目光紧紧被流淌的气脉吸引了,她讚叹道:“从魔界而来,岳安为止,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光华流淌。”
扶锦君不去看了,她知道这场景只有岳瑶能看到。
但她没戳破,只是寻常不过地问了一句:“这气脉为什么不是从岳安出发的呢?”
岳瑶“啊”了一声,反问道:“为什么要从岳安开始呢?”
扶锦君一怔,笑着望向她。
是啊,为什么要从岳安开始呢。
也许一开始,天道和气脉,就是从魔界那边来的罢了。
自己面前的岳瑶,这位魔界的小魔尊啊,才是至纯至真的存在,岳安的百代仙君,已经固守成规了多年,哪里来的活水和源泉,自诩高人一等的修仙者们,早在日复一日的夸讚中失去了什么,引得宗脉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