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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问题也在岑姝心里冒了出来。
她冷漠地思考:这个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师妹,能有什么心意呢?
对方此刻说的这话,隻不过是她对她所有朋友所说的统一的话术罢了。
不然她为何能拥有那么多的拥簇?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岑姝有点被她感动到了——毕竟很少有人这么上赶着看自己冷脸,这个小师妹还是头一个。
“师姐,我不进去讨嫌,我隻想把这束花送你。”
徐瑶又去了门口,这一次,岑姝起身来到了门口,她们与对方隔着一扇门,无言相对。
岑姝好像想开了一样,抬手轻轻搭在门口……
就在这时,门外的人好像终于没了耐心一样,轻叹一口气,把花轻轻放在门口——走了。
在她走后良久,门开了。
岑姝俯身瞧着那束象征“友好往来”的花,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廉价的小把戏,自己是不会上当的。
门又合上了。
·
翌日一大早,徐瑶被绑去了仙君殿。
原因是——有人举报她擅自去了后山。
跟着去围观的弟子们都傻了,因为后山其实不是那么严格的禁地,所有人,包括仙君在内,对这条“不准去后山”的禁製都是心照不宣的态度,就连最爱抓人的仙督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谁闲的无聊去告状?
而且……昨天去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徐瑶一个人被抓到了?
徐瑶自然也清楚这些道理,因此她想通过“拒不承认”来逃避责罚。
徐瑶跪得很直:“回仙君,我没有!”
仙君仁慈地垂下眼看她,怀中变幻出一束花来:“……那这是什么?”
徐瑶瞳孔一震,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那束花——这不就是她昨天送给师姐的那束花吗?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依旧没有扭头去看岑姝,因为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只要她目光落到身上,她的那些朋友们就会知道举报自己的人是谁,师姐本就与人不善,不可以这样毁她。
就当……自己看走眼了。
岑姝毫无波动地站在徐瑶侧后方五步远的地方,徐瑶甚至能察觉到对方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是那么冷漠,疏离。
“仙君!这花不是她的,是我采的。”
喧哗中,柏舒迅速出列跪在了徐瑶身边:“是我昨天拽着瑶师妹去的后山,这花是我采的,不信的话您可以翻开花束找一找,里面所有花枝的根部都有我系上的红结。”
听到柏舒开口,空中的那束花自然地颤开,重重包裹下,每个花枝的根部都被人精心打了个红色绳结——这是柏舒最擅长的术法,极其私人,只有他会这样做。
徐瑶突然懂了,为何柏舒经常用一副纨绔样去靠近大家,又经常以“送花”为由结交朋友。
花,蕴含了强烈的情感,他把红结术法施展在花上,通过赠与的形式去感知美好,情感,爱欲……这位花花公子居然修的是无情道。
走了无情道,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个无情无欲的木头人,他倒是聪明,用这种方法去继续感知美好,与自己的本性抗衡。
高高在上的仙君叹了口气:“柏舒,你这样是不对的。”
与自己所修的道法抗衡,当然不对了。
徐瑶震惊地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柏舒,对方一直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沉默。
“——好,弟子柏舒,擅闯禁地,今日起,罚去白草涧思过。”
“弟子徐瑶,于寝殿禁足。”
徐瑶被带走的时候,发现岑姝早就走了,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表情,估计还嫌自己惹人烦吧。
“无情道又不是我选的,还不让我反抗了?”柏舒被带走的时候,无奈极了,他给徐瑶传了一段声儿,狠狠吐槽了半天才罢休,“我讨厌修仙,无情道可去他妈的吧……”
徐瑶:“……”
这才是真实的他。
徐瑶被禁足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任何饭食和饮水都不曾给她,因为她们正是半辟谷的时候,不吃也饿不死,当弟子们到了这种既有食欲又有饿不死的时候,最适合她们的惩罚方式就是让她们清醒地感知饥饿。
第三天夜里,徐瑶肚子叫得都快要吵醒隔壁弟子了,她躺平闭眼,饿得无法入睡,难免胡思乱想——师姐出卖自己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天底下真有纯坏的人吗?
是的。
有。
岑姝抱着那束花去仙君殿的时候,心里便想好了这样做的结果——只要徐瑶受罚,一定会震惊地质问自己甚至怨恨自己,从此远离,再也不见。
如果效果好一点,说不定她会把这事儿告知所有人,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烦自己了。
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岑姝笑了起来……
……连续三天没睡后,岑姝的笑意凝滞在了嘴角,她现在还是凡人的身躯,不睡会感到困倦,可是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天发生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