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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月妩有点儿累了,歪倒在?他怀里:“好累,我现在?好容易累。”

他摸了摸她的发:“快了,再有几个月,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我想出去玩,想去放羊,想去摘野菜……”

“等?你?身子好一些就?能出去玩了。”

月妩又困了,胡乱应了一声,靠在?他胸膛上又睡着了。

他将人放进被子里,悄声出门?。

才进院子,他一抬眼,看见站在?院门?外的周天。

周天也看见他了,放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夫子好些了吗?”

“能吃得下东西了。”他回。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她刚睡下。”

周天犹豫一瞬,道:“我只在?窗外看看,不会吵醒她的。”

温慎未再拒绝,也没有说话。

周天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趴在?窗口往里看。

夫子就?躺在?炕上熟睡,脸色不是很好,和以往那个活蹦乱跳的人似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今早去义学没见着夫子,也没见着温慎,跑去冯家才知晓夫子身子不适,诊不出来是何?缘故,只说怀孕便是这样的。

可明明先前夫子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甚至少有风寒脑热。

她收回眼神,看了一眼温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要不是此人,夫子也不会这样。

她咬了咬牙,招呼也没打一声,转身跑了。

温慎大概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没有理会,更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吃了些东西,将鸡汤放在?炉子上煨着,进屋守着。

月妩断断续续醒过几次,都未曾吃东西,说了会儿话,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就?又睡了。

直到晚上,她醒了,温慎端了汤来,她正要起身,闻到那股味道,转头又呕了起来。

兴许是白日里吃的那些已消耗不少,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呕到最后只吐出几口清水。

温慎快要急疯了,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直到没什么可以再吐了,她才仰着脖子靠在?墙边喘息。

温慎整个眉头都拧着,捧住她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哽咽道:“明日我再去县城寻大夫回来。”

“不言,我好难受……”她靠在?那儿,胸前的骨头突出得明显,胸脯喘得起伏不定,眼泪顺着脸颊钻进鬓发中。

“我知晓我知晓。”温慎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明日一早我就?去寻大夫,会好的,会好的。”

她只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

温慎听得心要碎了,闭了闭眼,悄声落泪。

翌日一早,他又去了冯家。一是去借马,二是去与冯苑商议,暂停义学事宜。

冯苑得知来意,立即叫了小厮来:“让我这小厮去县城寻大夫,你?先

回家照顾弟妹,否则家中无人,弟妹要是有个冷热也未有人能照料;再是义学的事,你?也莫担心,只管回家去,我去与学生们?沟通便好。”

温慎也知有理,暂且应下,与人一同?往外走,长揖行礼:“多谢仁兄。”

“莫要客气,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你?一个人可照顾得过来?不如叫两?个丫鬟回去,也好搭把?手?”

温慎摆手:“不必,我忙得过来,只是看见她那般,心中焦急。”

他说着,眼里又有了血丝,自觉太过失态,匆匆与人道了别,又往回赶。

不到中午,大夫便被请来了,此时月妩刚吃了碗蒸蛋,又有些犯呕,整个人都憔悴得厉害。

大夫来把?过脉,却和昨日冯家的大夫说得别无二致:“只能喝些药,但也不见得管用。”

话刚说罢,月妩往炕边一趴,又呕起来。

温慎快步上前揽住她,方寸大乱,红着眼哽咽道:“不要了,这个孩子不要了,可有什么法子将孩子给落了?”

大夫重重叹了口气:“这不是胡来吗?已五个月了,如何?能落?那才是要她的命不可!罢了罢了!懒得与你?们?再说了!”

“小妩,小妩……”温慎也顾不得出门?送,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闭眼,泪全顺着脸颊滑落,往月妩手上滴去。

“不怪你?。”月妩抓住他的手,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中,挤出一个笑来,“不怪你?,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弄出来的。”

“小妩……”小妩跟着他什么好日子都没过过,全是在?受苦了。他心中自责,只搂着月妩,眼泪不停往下掉。

敲门?声响起,他才缓缓睁眼,沉声叫人进。

来人是周天,手里不知捧了的是什么,用了布盖着,端了过来。

“小天,你?怎么来了?”月妩弯了弯唇。

周天不忍心看她,别开脸,将碗端过去:“我在?后山弄了些野蜂蜜,化成蜂蜜水了,夫子试试能不能喝?”

月妩要起身,温慎连忙将她扶起来,冲周天道:“给我吧,我来喂。”

周天不情不愿看了他一眼,还是解开布,将蜂蜜水递了过去。

他试了试温度,吹了吹,小心翼翼端着碗喂到月妩嘴边,轻声嘱咐:“不烫的,慢慢来。”

月妩抿了一小口,感觉还好,又抿了两?口,不敢再喝了,怕又要吐,叫温慎放在?了一旁。

“多谢你?。”她朝周天笑笑。

周天抿着唇,低首看着鞋面,摇了摇头:“温秀才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去,我能在?这里陪着夫子。”

温慎这会儿心绪平复许多, 深吸一口气,弯了弯唇,在月妩额上亲了一下, 柔声道:“我看吃稀饭还没事,我去?煮一些稀饭来, 你?先躺一会儿, 若有什么叫我便是?。”

说罢, 他起身抱起月妩,将她往炕中放了放,拿了干净的痰盂来,换走炕边放着的痰盂, 往门外去?。

他一走,周天就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在月妩身边,牵着月妩的手:“夫子,你?是?不是?很难受?”

月妩点了点头:“总是?犯呕, 吃下去?的东西也会往外吐, 烧得嗓子下面这一块儿都很难受。”

周天问:“夫子,你?想不想吃野果子, 冰冰凉凉, 吃下去?嗓子不会难受。”

“哪里?有野果子?”

“后山有,夫子要?是?想吃,我现?在就去?摘!”周天未等答话?,转身跑了出?去?,撞得门咚一声响。

不多时, 温慎端着稀饭走进来,也未过问, 扶着月妩起来喂饭:“先喝些稀饭垫垫,待会儿我再?煮些青菜,看看能不能吃。”

“好,等我什么时候好了,一定要?吃一顿好的。”

温慎觉着辛酸,又觉得有些好笑,放下碗勺,弯着唇道:“到时将羊杀了,给你?煮锅子吃。”

“那原本就是?要?杀的,我要?吃别的好的。”

“好,只要?你?能快些好起来,你?想吃什么,我都尽全力给你?弄来。”他就算是?去?求人也要?弄来。

月妩唇角微微扬起,双臂缠住他的脖子,笑着看他:“不言,不要?怪自己,你?也不想这样的,我知晓。”

他皱着眉,扯了扯嘴角,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月妩咬住他的唇,轻轻舔了一下,舌尖往里?面探了探。

“这样不会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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