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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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火白塔在天城算是很有名的一处风景圣地, 寒暑假来的游客最多,时值十月初正是秋高气爽,枫叶如火的日子。
宋恬希以为宋大画家会搬着画架登山, 结果宋添西仅仅是装了块平板, 双肩背包里装得都是实用物品,连矿泉水都没多装几瓶。
宋恬希立刻发现他的东西似乎拿少了, 小心翼翼提醒他爬山怎么可以不喝水不吃饭?
宋添西直接反问一句, “沿山路上那么多摊贩,随便哪里没有个卖吃喝的, 如果进寺累了,咱们就吃点素斋,也是一种新鲜体验。”
“我家就在景区附近住, 景区里的东西都可贵了,起码比外面贵五块钱呢。”
宋恬希为了强调五块钱的巨额性,专门伸出五根细白的手指。
宋添西一把拢住五根细葱似的指尖,直接揣进自己的冲锋衣衣兜里。
“你别这样呀!”宋恬希立刻急了, 他现在尤其像是惊弓之鸟, 在人多的地方特别在意与同性的接触过多,会引发不必要的另眼相看。
宋添西则拽着他开始往山路间古朴的石级上攀登,一派不以为意道, “我是怕你爬到一半路气喘吁吁,那你害怕的点是什么?”
宋添西回眸看他, 眸子里只有最灿烂简单的笑意,并未包含任何复杂到难以揣摩的因素。
“男人之间拉手, 给人的印象总是不太好”
宋添西则在路过的第一个小摊上买了根拉拉棒, 递给对方牵住人说,“古时候人常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一个现代人居然思想还挺沉重。”捏住宋恬希的口罩笑说,“明明长了一张单纯可爱的脸。”
宋恬希爬前一半山路时,完全是个20岁的青春小伙子,哪哪儿都是劲儿,等到后一半路程时彻底沦陷为80岁老汉子,一步三喘还停下来休息两秒钟。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他就扬言能不能把拉拉棒用来做拐杖。
宋添西则说这根棒子的关键作用是帮你加油的。
又说,“你在舞台上跳舞的强度那么大,平常的训练也不容易,体能应该比我还好才对吧?”
宋恬希的恼火立刻从口罩墨镜之上的眉毛显现出来,不停扭动眉毛说,“跳舞是平面旋转,爬山可是不停往高走?运动的方向都不一样,怎么能说使用一样的力呢?”
宋添西立刻道,“你高中物理一定学得不怎么好。”
“乌鸦笑猪黑好吗?”
“如果你物理学得好的话,还用专门学画画专业吗?去画卫星好了。”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争论,最后还是在五个小时后,攀登上红枫遍野的禄山侧峰。
禄山其实并非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只是它的山峰高耸而山麓陡峭,修建的石路小径不能直通上下,而是沿着坡度提高,则立刻显得漫漫路长且蜿蜒曲折。
宝鹿寺则完美得镶嵌在如火如海的红色枫林深处,历经千百年风雨洗礼的塔身远眺时依旧洁白如玉,只有近观才能觉察出塔身间的千疮百孔,历史沧桑。
爬上山寺的宋漂亮立刻如同他自己说的,只要在平面间运动就不会累原则,立刻又活灵活现的来回参观。
遇见寺庙里的老和尚出来化缘,宋恬希立刻取掉口罩眼镜,因为五块钱跟人斤斤计较的孩子,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二十元大钞,双手合十主动上前让对方给自己授记。
遇见一个授记一次,异常的虔诚。
宋添西心里藏着笑,心说汉地寺庙的和尚才不怎么习惯给人摸头。
可是宋恬希委实太沉迷,也太可爱了叭,鼻梁间因口罩的边沿淡淡地留着一道樱粉色的痕迹,却依旧无知无觉地叩拜了所有庙堂里供奉的佛像。
宋添西于是直接拿出平板,用电容笔在新建立的页面间勾勒线条,寥寥数笔便绘制出白色的巨塔间,穿行着一个天使般的男孩,男孩的眼睛很明亮,眼睫毛很长,宋添西换了几次笔刷,才将男孩的眼睛画得水灵剔透,映衬出的光彩里映衬出层层叠叠的白线。
宋漂亮意犹未尽地回来,一脸的从容祥和。
宋添西立刻问他,“铁公鸡今天在庙里出了大血吧?”
宋恬希立刻捂住他的嘴说,“佛家重地,可不能随便谈论金钱,佛祖不喜欢听这些俗的,那些都是布施。”
宋添西瞧他一脸真诚,愈发逗笑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建议带你来这里真是太对了,你已经找到了心灵的故乡。”
宋恬希从小跟着唔苏进庙拜佛,见惯了傣族人对神圣寺庙的膜拜之情,皆是由衷而发的。
突然问道,“你进庙这么长时间,好好地进殿拜佛了吗?”
宋添西将平板上新绘制的图给他鉴赏,“还没有。”
宋恬希立刻推着他的后背,“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进了庙一定要上一炷香的。”
“可是上香以后,还得来还愿。”
宋恬希捶他,“你不要许太夸张的愿就好。”
从宝鹿寺出来,沿着山路转向往南的山麓,远离寺庙的半山腰间,两人又坐着缆车下山。
透明的车窗为了更好地将景色收敛入眼底,都是采用通透视野的有机玻璃,脚底的枫火一层层的堆叠着,在徐徐秋风中如同火烧的云浪,一点又一点吞没了整坐缆车的天与地。
宋恬希平静地趴在车窗前,于是这些散发着璀璨的红色逐渐转移到了他的面孔间,笑涡里。
远在高处的白色山寺仿佛被火焰拱在最高,吞吐着人间凡尘,形成一波波红尘烟霭。
宋恬希突然拉开口罩说,“其实我的胆子特别小,我害怕雨天打雷,害怕夜里一个人睡觉,害怕孤独,害怕别人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我。”
宋添西对他做了一个手势,请他继续在美景面前剖析自己,而他则掏出平板,又在上面画了一簇簇熊熊热火。
可能是进入佛寺总会使人的情绪与心情放空,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
宋恬希双手捧着脸,看窗外晚霞与枫林互相燃烧。
“我上高一的时候,其实遭受过一次霸凌,当时班级里的三个男生把我堵在厕所里面,脱掉了我的裤子。”
宋添西手里的电容笔一停,“然后呢?”
宋恬希耸耸肩,“他们说原来我长着跟他们一样的东西啊。”
“再然后呢?”宋添西的眉毛微蹙,浓重的阴云笼罩在他的眉宇之间。
“这样的情况,你有跟老师反应过情况吗?”
宋恬希没有接他这个话题,而是接着说了另外的一个结局。
“我尽量减少了饮水的次数,保证每天不用到学校上厕所。”
宋恬希微微叹口气,“因为这件事情,我有点害怕男生,总觉得他们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那种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刀子一样。”
“所以我只跟女生玩,女生柔软、善良、和气,高三的时候我愿意每天都浸泡在舞蹈教室里,跟小姐妹们不停地练舞又练舞。”
宋恬希的话题开始散漫,与他的眼神一般难以聚焦,“所以我总是自以为开朗、热情,其实我早都给自己打造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