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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数学课安惟澹都在走神,周遭的环境仿佛又将他带回到了年少时无所事事的读书时光。
他出生便是嫡子,三岁时被立为太子,自幼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人生中唯一的烦恼就是那浩瀚如烟的经纶史册。
“你脱一件衣服,我就读十页。”其实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陈嘉茉并未有什么其他想法,那时的陈嘉茉是美,但宫中美人他见过太多,也不至于随便见到一个就色心大起。
他只是顽劣,想看她难堪,想看她进退维谷。
其实她若真的委委屈屈地开始脱,他便也不会感兴趣了,可她偏偏与他讨价还价:“一件衣服,五十页,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后来他每每想起她对他残忍的凌虐都是恨的,愤怒、不甘、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过无数种复仇的可能性,又一次次否决。他最恨的是自己,那么多年过去,他想起那些事,第一个感受竟然还是克制不住心口泛疼,竟然还会想是不是若自己从最初就好好待她,那他们就可以相爱。
再后来,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便也很少回忆起她的一切,本以为自己算是看开了,却依旧像孤魂野鬼游荡在城市上空,未能往生。
……
“安惟澹。”陈嘉茉在旁边摇了摇他的手肘。
“别碰我。”安惟澹本能地甩开她的手,扭头对上她小鹿一样受惊的眼神,思绪才从残垣断壁般的回忆里抽离,低声问,“怎么了?”
“老师喊你到黑板上做题……”陈嘉茉小声说。
“哦。”安惟澹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起身去黑板上写答案。
其实刚刚陈嘉茉看到他在发呆,担心他刚才根本没在听课,想快速写个老师刚讲的答案思路给他,但是写着写着就发现按照老师给的这个思路根本做不出这道习题。结果安惟澹在讲台上写答案写得从容不迫,仿佛在对着标准答案照抄一般。这让陈嘉茉感觉自己刚刚“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仿佛小丑,又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根本没办法为他做些什么。
放学回家的路上陈嘉茉蔫得像个淋了雨的病猫,跟在安惟澹身后一言不发闷头走路。
街上行人不多,多数是刚放学的学生。
橘色路灯亮成一排,将二人的影子拉长。
陈嘉茉侧目看着街边,沿路的墙上贴着花里胡哨的小广告,有些被雨水冲刷过,纸张布满褶皱,字迹模糊断断续续。
陈嘉茉左顾右盼,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张写着“警告”的深粉色薄纸,上面的照片是一只被安乐死的黑猫,下面的字写着:附近有疾病防疫组织清除流浪野猫,家养猫最好不要放出来,免被误杀!
陈嘉茉内心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她越看越感到这只猫十分眼熟。
“陈嘉茉,你在干什么?”安惟澹回头喊她。
“你快来,你快来看!”陈嘉茉用颤抖的食指指着墙上不甚清晰的黑猫照片,“你看它右边的眼睛上,也有一个十字形的小伤疤!你,你说会不会……会不会……”
“我们家那只猫是已经死了的?”安惟澹替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