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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她笑着笑着,却见他似乎气息一滞,怔怔地看向自己。嘴张了张,好像欲言又止。

那目光自然而然地垂下,轻飘飘落到她的手指上。须臾之后,他已经握住手腕拿开。窦平宴倏而望过来,眼色有些怪异:“你”

“怎么了?”

窦姀抽回了手,重新坐回去。

“没什么。”他别开眼,忽然不经意地问道:“今日三姐的亲事定了吗?”

定,又好像没定。窦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略微思索了下,告诉他今日宴上魏攸就没出现在众人跟前过。怕弟弟不解,又补充了句,他似是不满意这桩亲事,也不打算成。

窦平宴听完嗤笑了:“阿姐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人家满不满意你又如何知晓呢。我倒是能瞧出,魏氏极力想促成这门亲事。虽说他们家拿的是嫡长子来配,可母亲膝下没有女儿,魏氏是新起之秀,官儿又小父亲一筹。若论门楣,还是他们高攀三姐了。不过父亲似是颇为看中那魏郎的品学才貌。”

窦云筝性子强些,从小便争强好胜。先前还说了,自个儿日后要嫁的郎君至少得是大姐夫家那等世家。

而魏氏显然是要逊些的。

窦平宴虽没怎么近看过魏攸,但他不用想想便知晓,像云筝这样重家世之人,竟然都十分在意魏氏这桩亲事,可见魏郎的相貌必定十分俊气。

“你今日的病可好些了?”窦姀看前面那小方桌上还有一碗药,起身过去,用手隔了隔,竟还是温热的。转头便看向弟弟:“你这药总不吃尽,难怪好得不快。”

她端到他跟前,“还热着,先吃了吧。”

“若病好了,你就会日日来看我么。”

他却别开头,不伸手也不肯接过,“我平日在家时,也不见你来过几趟。若非我回回自个儿找上门,恐怕你都想跟我生疏了,是也不是?”

这话属实戳进了窦姀肺管子。

是了,她有一段时日是这样想过。那时候她刚从乡下庄子回来,老太太便病逝没几日。别人私下都说她不详,只有弟弟不一样。

她回来后在窦家顺顺遂遂这么些年,多半是有他在。窦姀有时想,自己和弟弟真是天壤之别,弟弟始终都在帮她,可她却帮不上一点,以后会不会还拖累了他?

这话她没跟窦平宴讲过,只在自己心头想过。没想到他却一直清楚,今日就这样道破了。

窦姀手一抖,碗里的药汁却不慎往被褥上洒了些。她放下,弯着腰,急忙地抽出手帕擦拭。忽然,他的手覆了来,热烫地包裹着,“阿姐,我们多少年的情分,你别抛下我好么?”

窦姀没有抬头,却能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头顶。

她堪堪且迅速地应了声好,想起身抽走手,却没成功,仍被他覆着按在被褥上。窦姀又使劲了下,忽然,一枚玉佩从她袖口滑出……

糟了。

窦姀眼一瞪,再想拿回玉佩时,它已经到了弟弟的手上。

只见窦平宴把玩着看两眼,盯上玉佩的竹纹与暗色流苏,忽然看向她:“这东西的样式,似是男子的吧?”

玉珏

“阿姐什么时候,又新认识了人?”

他的语气虽说是淡,却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若说询问,可目光却盯得她莫名紧张;若说质问,可她到底也没做错什么事,不应该。

这件事窦姀原本想暂时不说。

眼见是藏不住了,她倒也没想刻意瞒着弟弟。弟弟知晓了,或许还能为她分析利弊。窦姀略微思索了下,便告诉了他来由经过。

怎么救下的魏攸,又是怎么在窦府碰见,以及今日魏攸说的话她全都简略概括一通,唯一隐去的,便是魏攸的身世和云筝与自己的冲突。

他听着,似乎稍稍讶了下魏攸竟是巷子那人。而后眉头却愈凝愈深,末了,窦平宴忽又抬起眼,警惕地问:“那阿姐对他有意么?想嫁给他么?”

窦姀摇头:“怎么会。我和他还不是很熟,怎可如此轻易就定下终身大事况且,我的亲事,也不是我能定的。”

这事便是用脚趾想也知道,有多么奇怪,有多不可能。

窦平宴听她说完,显然松了口气。他笑笑把人拉到床上,又将玉佩塞进了她怀里:“那阿姐下回再见到,便将这东西还给他。咱收着总不妥,如此一来,也好断了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窦姀说好,接着便听他哼了声:“魏氏若还想继续娶三姐,便该拿出点诚心,哪能由他这么胡闹?况且我们家倒也不缺这门亲事。”

二人坐得很近,他还拉着她的手腕没放,说话的热气就在耳边。

窦姀听这话颇含了点怒意,心中却划过一丝不明显的忧思。这话好像是在为云筝打抱不平,是呀,她是他的姐姐,云筝自然也是他的姐姐。以前他和她更亲近些,可是现在他已经知晓她算不得他亲姐姐,两人之间也没了血脉相连,那么往后会不会逐渐地偏向云筝呢?

窦姀知道自己这么想十分自私。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想,两人总角同檐了十余载,除了姨娘,弟弟就是她最在乎的人了。

她不露声色地点头,收好玉佩。二人正说话之间,小年进来了,手里托着一匣子,很高兴地跟窦平宴说:“二爷要的东西寻来了!”

小年递过来,边是气喘吁吁地说:“等了一年可算好了!刚在庙里焚香供奉完,伙计就马不停蹄地带回来。二爷瞧瞧,这刻得可是一模一样?”

窦姀本来没去留心,见窦平宴端着匣子细细打量,突然也好奇地凑上前一瞧。

不瞧不知,一瞧倒是吓一跳,只见那是一块如意纹的玉珏,莹润的色泽随着光影流淌进他的掌心。

这不正是当初他给她的那块?

窦姀瞧着一时恍惚,竟是问道:“它怎么在你这儿?”

“什么在我这儿?”窦平宴把玉珏放回匣内,笑着瞥向她:“这我托人跑去观音山,照你那样式又刻的一块罢了。珏始终缺个口子,左王右玉,这本就是该合在一起的两块玉。我听人说此玉通灵,若是合在一块,那福分也是成双的。少一块终究少了点寓意,所以我又去求了一块,与阿姐的做配。”

说罢却问她:“难道阿姐觉得福分多些不好么?”

窦姀接过匣里的玉珏一看,发现还是有点不同的。虽然一模一样,可细细观察下便能知道,这块玉珏很新,而她那块常年带在身边,少不了有些斑驳的痕纹。

窦姀听这说法很是新奇,又问弟弟:“若是分开呢?分开会怎样?”

他笑了笑:“一块赐福,一块挡灾。阿姐那块是父亲当年求福要的。”

“呸呸呸!什么福什么灾!”窦姀一听,急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又谁家妖道,竟敢在这儿妖言惑众?”

他只笑,眼眸明亮而闪烁。好一会儿后才拿开她的手,认真说道:“所以阿姐可不要丢了,否则我都不知要为谁卖命去。”

窦姀莫名的心虚,因为她好像真的弄丢了。

她没将这事告诉窦平宴。回去之后,又打着灯笼仔仔细细地找,就在她翻床底时,屋外忽然响起春莺的声音:“姑娘,奴婢回来了。”

窦姀去开门,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光线不好的缘故,春莺的脸色很是黯淡,人瞧着也疲惫,似是着急赶着回来。

她让春莺先进屋,吃了热茶和几块清早留下的糕点,等到春莺填饱了肚,窦姀才问道:“你家中的事都好了吗?你妹妹可赎回来了?”

春莺点点头。

屋里点的烛灯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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