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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那么春莺

春莺今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窦姀的心隐隐悬起。

窦平宴给她倒了盏水,让她先压惊。

“阿姐,春莺既选了走这条路,为虎作伥,便该料到有这些下场。我过来时没瞧见她,听芝兰说她一早上都没回来?”他想后一默,“她和她家人许是知晓太多了。”

下午的时候春莺还是没回来,但昌叔却领了两个小丫头来,让她们留在梨香院伺候。

这俩小丫头看着面生,像是新来的,窦姀便让芝兰先带着。

即便没说,也大约知道是他让昌叔来的。

入夜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雨。

窦姀正在屋里用晚膳,还没吃几口,却有窦洪的小厮找上门,让她赶紧去主屋一趟。

外头还下着毛毛雨,虽不大,但容易弄湿裙角,到底不利出行。

看着小厮脸色发急,还一个劲儿强调是关乎姑娘您的大事,窦姀心有惴惴,摸不清是好是坏,只能带上披风,撑着伞过去。

来到主屋时,里头亮堂堂的,还坐了一屋子的人。

除了最上首的窦洪和云如珍外,窦姀一眼扫过去,在场的有弟弟和窦云筝,还有个穿大紫褙子,头戴红花的媒人。

窦姀发觉,除了弟弟一人沉着脸外,其余几人都是欣快的。

窦云筝则是兴致昂扬,颇带看戏意味。

尤其是这个媒人,一直笑眯眯的。打从进屋时,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就没从窦姀身上挪开过。

窦姀忍住被盯看的痒,一步步走到主君和大娘子跟前,先规规矩矩问安一遍。

刚起身,窦洪便满意地点头,朝那媒人笑道:“你瞧瞧,这孩子的模样可算标致,不比小女差吧?她虽是我襄州远亲寄养在府上的表姑娘,可规矩和家里三个姑娘却也是一样的教。若是开国伯府有意,不妨也看看?她性子柔顺沉静,做事稳妥,也读过些书,明事理。”

窦云筝一听,心里不屑嘀咕了声。

那媒人勾唇笑着,缓缓眯起精明的眼,又把窦姀仔仔细细看了遍。

只见是个极标致的小娘子,眉目温柔,不张扬,白肤樱唇,面似芙蓉春雪,气如蕙兰。方才那一行礼,袅袅娜娜,举手投足之间,温温婉婉,如清风过面,花香萦绕。

这媒人甚是满意。

自接下开国伯府的差事以来,也看过不少小娘子,知州大人家的这位表姑娘,相貌仪表均是上上乘。

她刚想点头应下,忽然被人抢了先。

站起身的正是窦家那风光霁月的二郎君。

媒人一讶,见他先含笑,往自己这儿看来一眼,又朝那上首的人一拱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那语气倏而淡了几分:“父亲,这不妥吧。”

觊觎

窦姀便站在中间, 觉得自己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开国伯是四品的爵位,前几日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上门相看云筝的, 为他家的五郎做配。

说起这五郎, 倒是不少人夸过。刚及冠,虽是庶出, 但听闻学识甚好, 玉树临风,还是今年的贡士。

这样好的亲事, 若换作从前, 窦姀当然乐意看看。

可是她遇上了魏攸,前不久还与他约好, 要他月底上门提亲

窦姀原还忧虑, 自己该如何拒绝?若是拒绝, 要怎么不说出魏攸的事?

没想到弟弟却先一步起来。

窦洪不满地看向儿子。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多好的亲事非要横来一脚,闲的没事找事。遂瞪向儿子:“有何不妥的?”

在场之人皆很好奇。

只见窦平宴又拱了手, 气定神闲笑道:“三姐还年长两岁, 都没看好亲事,哪有”话一顿,忽改口,“哪有表姐先看的道理?说出去也不好听, 旁人还以为我家无长幼之分呢,只怕三姐心里也吃味。”

这话一落, 窦云筝却红了脸。

刚想起身否认,窦洪却叹了口气, 说道:“你三姐哪能吃这味呢?原来开国伯府本是为了筝儿来的,可是你三姐的八字与那五郎却不合。开国伯府可是好人家,反正你表姐也刚满十六,亲事未有着落,索性便一起叫来。”

说到“八字不合”时,窦云筝心虚,脸红的要滴血。

其实不是八字不合,而且她瞧不上人家。

开国伯也就担个虚名,说出去好听些。

可这些年子弟里没一个做大官的,手头便也没实权,比那煊赫的大姐夫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明明她和大姐姐都是庶出,为何大姐能嫁那样好的世家?

云筝不服气。

况且她还曾在茶宴上见过那五郎的容貌,哪算什么仪表堂堂呢?顶多相貌周正罢了!和魏攸比却是差了许多!

窦洪这么一说,媒人也忙笑连连:“是、是、是,知州大人家的,自然都是好的。既然与三姑娘无缘,也可看看表姑娘嘛!况表姑娘仪态万方,又明理懂事,我就去回去禀了伯府,料想他们再亲自上门相看,也会满意的!”

媒人这话一说完,不知怎么,便觉得周围冷飕飕,这窦家二郎君脸上也没笑了。

她正不解,疑心自己哪儿说的不好时,又听那二爷淡淡说道:“伯府难道只瞧模样好不好,明不明事理儿,连身家族辈都不看吗?”

即便讨论的主角儿是自己,窦姀从始至终都在无声站着,却在听到弟弟这一番话时,手心捏起了汗。

媒人听得一头雾水:“您这是何意?”

屋里也登时静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知子莫若父。

窦洪一惊,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了,却来不及阻止——

只见窦平宴忽然淡笑,便道:“我这表姐是个可怜人,数年前举家迁居时,双亲折在了山匪手中。后来家中没落,钱财田地又都被叔伯婶母霸占了去,她身无分文,孤苦无依,便来投奔了我家,自此寄养在府上。”

他说完,却不经意看向窦姀。

只见她虽不吭声,面上却有如释重负之态。窦平宴不由欣喜果然,阿姐还是不中意这门亲事的。

媒人听完,甚是怜惜,不免拿帕子悄悄拭去了眼角一滴泪。

她不免叹道:“吾心甚痛,未曾想表姑娘竟是如此际遇,真真是个可怜人呐”

但再可怜,媒人也清楚这表姑娘绝不是适合嫁入开国伯府的。说难听点,就是白户,毕竟这家世跟伯府可是差了一大截。

最后媒人无获而归,临走前,还对窦姀说了好一番“表姑娘苦尽甘来,日后定会洪福齐天的”,窦姀莞尔致谢。

等到外人一走,一家子终于把门关起来说话。

只见窦洪脸色发沉,死死盯着儿子:“你究竟想做什么?开国伯府多好一桩亲事,偏被你个混账给搅了!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姐姐好?”

窦平宴似是看不见他爹的怒气般,反倒若无其事坐回椅上,也冷着声儿:“父亲勿要挑拨离间,我怎么见不得阿姐好了?反倒是您”

他突然蹙眉看来:“凭什么三姐看不上的人就要说给阿姐?三姐还先看过八字呢,阿姐不知情就被叫来了?父亲口口声声是为了阿姐好,却也还是”

窦姀一听这话,简直要被吓坏了。

正要过去拉他衣袖,忽然听到一声斥责:“宴哥儿,住嘴!”

云如珍骤然打断,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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