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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又觉得该为自己留点余地,一回去便到小庖房拿了两瓣剥好的玉葱, 熏眼睛用。

窦姀打发走芝兰, 自个儿坐在闺房前的石阶上。

月明如水,她静默望着那轮弯月。

倘若这世间真有天孙娘娘, 那么今夜也该和牛郎在乌鹊桥上相会吧?他们尚且能一年见一回, 那自己和魏攸能见多少回呢?

就像魏攸说的,不想见的人, 日日都能见到。而想见之人, 却不在身侧, 始终相隔一轮明月。

要是年岁再走快些就好了。

窦姀在膝头伏了会儿,登时望见院门口的一道影子。

她心一跳,魂未定, 几乎看着他一步一步, 恼羞成怒地走来。

窦平宴丁点笑都没,眼色沉得像死水。

像行尸走肉,又像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人,在夜色中踽踽而行。

回神之际, 这个人已然站在她跟前。目光下俯,居高临下地盯来。

他神情淡淡, 怨念却像集结了百来年的孤魂,漠然问:“同一个把戏玩一次不够, 还要再玩第二次?这么好玩么,阿姐?”

听得出他恼恨到咬牙切齿,一句阿姐在咯咯声下,语气是三尺的冰冻。虽然窦姀早做准备,也不防打了冷噤,胆颤心惊。

她突然看见血。

血从弟弟的手臂上渐渐渗出,渗成瘆人的一团,简直触目惊心,即便那血口子已经用粗布堪堪包住了。

而明明她走之前,他的手臂还好好的!

窦姀想去摸他的手臂,却被他冷傲地一避。

只见他如一尊冰石,眉目淡而漠然,神情疏疏,诡异的平静下是风雨欲来。

窦姀即便思虑周全,早给自己留好余地。面对他时,却不免心虚又惶恐。

她的眼睛已被葱瓣辣的通红,像极了要哭。突然一下站起,片刻不慢抱住他的腰。

她哽咽了下,半是佯装却究竟也有几分惶恐,登时便哭了出来:“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想这样可大娘子说,只要你纳了瓶翠,她便劝主君认下咱俩的事”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哭泣不休。又哭到抽咽,只一个劲儿的求他别生气。

可头顶却传来了抽气声,似是把气深深抽进肺里。一字一字声冷冷:“你个骗子。”

“算计我一回,犹嫌不够,还要算计第二回 。”

她突然感觉腰被人一掐,接着下颌又被紧紧攥起,不得不抬头直面他。他的眼底冰火两重,“阿姐,是你疯了,还是觉得我合该好骗?”

“不是!”

窦姀打断,理直气壮的。再一狠心,已经踮脚攀上他脖颈亲了上去。她察觉他气息显然一窒,瞬时舌探向他的齿间。

他起先愣住了,未能反应过来。

窦姀一鼓作气,舌尖敲向他的牙关。只这一下,那牙关便立马松开,任她无阻地滑进来。

接着,腰被抱高,脚间稍稍离地

末了,她在他的怔怔中松开口舌,又重新站回原地。

窦姀脸有些红热,忙用袖子擦了擦唇。再一看,他仍旧怔怔而站,同时望着。

不过恼怒好像消了很多。

窦姀就知这招果然管用,手指又抚抚他的胸口顺气:“你还不明白吗?我好像要喜欢上你了,这回还真想同你在一块,想父亲母亲都不拦,都认我们,才答应下母亲帮瓶翠。”

瞧着弟弟似震撼,又似不太信。窦姀忽然便抹两把眼泪,呜咽道:“这么些年下来,我只是一直不敢认自己的心,又被外物蒙蔽了,曾以为欣赏一人,便是爱慕一人。若非这些时日你守着,又让我恍恍惚惚悟透自己”

她说着,人又扑到他的怀中。

窦平宴神思一颤,却不敢推开,不舍推开,也不能推开。手慢慢抚向她的后首,怔忪一问:“阿姐,你真的爱我吗?”

窦姀点点头,却笑他眼是瞎的,“我日后,会努力不把你当弟弟的。”

这话一说,她寻思他也该满意了吧,哪知他却说不要。

窦平宴忽然摸到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从她指间穿过,扣在一起:“我们做姐弟,做亲人,也做一双有情人。”

这话真怪。

窦姀忍住胃里一阵翻涌,又问他手臂怎么了。却见窦平宴低头看去,盯住粗布包扎的血口子,只说没什么,“一会儿血就止了。”

他只能这样,割开口子,放出血疼到自己,才能让自己清醒抑制住,从浑浑噩噩的情海中挣脱出来。

窦平宴想到一事,忽然又攥起她的脸,紧张却试探地盯着问:“阿姐,若我要抬瓶翠做妾,你愿意吗?”

窦姀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他碰瓶翠了?

可又警惕起来,想起刚刚他问的,以及他手臂还在流的血,怎么又不太像

这回她有先见之明,也学聪明了,当即摇头:“不愿,我不愿。”

说完便听他长长一叹,忽然搂人入怀。窦平宴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乖乖,这样才对。”他无比认真地看过来,满意笑道:“好,既然你不愿,那便由我去回绝母亲,让她以后别再打瓶翠的主意。日后便只有咱们两人,好好过日子。”

他要去回绝?

窦姀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大娘子虽说成不成都不怪她,可未必就是如此

她看得出瓶翠很想跟着窦平宴。

瓶翠是大娘子从云家带来的远房表亲,走路标致斯文,娉娉婷婷,不输闺阁姑娘。起先窦姀还以为,是云家规矩教的好。

后来她才从弟弟口中得知,瓶翠身上的规矩,是大娘子特意请了嬷嬷来教。

云如珍虽懒得管事,却也算精明之人。这些年瓶翠一直仗她名头,在家里颐指气使,耍威风,就连昌叔都不得不礼让三分,云如珍怎么可能不知呢?

即便如此,云氏也只像不知情一样。只要瓶翠做的不过,她顶多说两句,却不会怎么插手。

更让窦姀印象深刻的是,还有一回,她被叫去主屋。那时主仆俩正在屋里说话,她便只好先在外头候着。

她亲耳听见大娘子在屋里同瓶翠说:“你若真看上二爷,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让他纳了你。你也别怕,有我在这儿呢,谁还能说你不成?”

窦姀看得出,大娘子十分看重、喜欢瓶翠。那么窦平宴既去一口回绝的话,也不知能不能成?又或许云如珍会不会因此迁怒自己?

算了,这对母子真是槽多无口。

窦姀不想管,也懒得管了。

窦平宴回绝完云氏后,这件事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中,再没有音信了。

事没成,窦姀前几天还有些不安,总怕云氏把自己叫去问罪。可一连等着甚至等了半个月过去,这件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云如珍提都没再提过。

每到中元、秋社这样的家宴,窦姀拜见,给云氏奉茶时,云氏也只是朝她吟吟一笑,前后待她并没什么两样。

至此,窦姀也算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时日好像回到了从前,虽不用提心吊胆,却也要步步谨慎

可,和从前又不是那般一样。

从前她在家,即便姨娘不在,却也还有弟弟这个亲人,与她相望相守,相互依靠。

然而今非昔比,弟弟的情意变了味,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一根飘在湖心的芦苇,孤立无援,岌岌可危。

盛夏已过,秋初至。

转眼到了窦云筝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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