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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旁边传来几声喷笑。

村正看过去,像钟老三家的邻居。

钟子孟房子大,村里头没有那么宽敞的地基,他就把房子修在村东头。钟子孟家东边前面后面都没人,西边是两个弟弟家。钟老二和钟老三没敢露头,跟钟家非亲非故、不怕曹氏赖上的人悄摸出来看热闹。

村正急得大吼:“我欠你的?”

“我欠你的啊?”

村正忽然懂了傻妞言外之意,既然我不欠你的,凭什么听你的。村正下意识说:“我是村正。”

“那你管她吧。”喜儿指着村正身侧的曹氏。

村正嘴巴动了动,怎么又绕回来了。

“她是你姐夫亲娘,不是我母亲!”

喜儿:“我姐夫都不管我,你管我啊?”

看热闹的乡亲又忍不住笑喷。

村正面上挂不住:“很好笑!?”

村民不敢笑了。

村正抬抬手:“叫你姐夫出来,我不跟你说!”

“姐夫把她弄进去,我也得把她扔出来。”喜儿力大无穷,喜儿不怕,“扔出去喂狼喂野猪。村正说的,夜里外面有狼有野猪。”

“你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啊?”村正急得瞪眼。

喜儿眨眨眼,一脸懵懂。

村民:“她哪懂威胁。”

村正不敢吼傻子,还不敢吼脑子全乎的吗。

“有你啥事?睡觉去!”

喜儿关门。村正上前一步抵住,不是叫她去睡觉啊。这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想到这,村正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能分清好歹就不是远近闻名的傻妞了。

村正转向曹氏:“你都看见了?说两句吧。”

“金宝没吃她的鸡腿。”曹氏固执地说。

村正后退:“你要是还这样说,我就不管了。”

清河村没人敢得罪钟子孟,盖因钟子孟有钱。虽说立国没多少年,朝廷主张休养生息轻徭役,可乡野小民没余钱。谁家病重,等着娶妻,找钟子孟借钱,钟子孟几乎都会借。按了手印,立了字据,何时有钱何时还,还不用担心利滚利。

钟子孟任由二郎媳妇折腾老娘,看热闹的村民也就不怕得罪曹氏,继而开罪钟子孟。

有村民就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比清官还厉害?”

村正想想也是:“那我不管了。”双手一抄,缩脖回家。

躲在隔壁门后观望的钟老二一步窜出来:“村正,不能走。这个郑喜儿今儿才嫁过来就敢这么横,你不管她以后还不得上天。”

“你才上天。”喜儿关上门隔墙大骂,“你今晚就上天,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村正听到这话顿时想笑,傻丫头真是分不清好赖话:“我是村正,管村里大小事,又不是你家家长。心疼你娘叫她住你家去!”拨开他继续往家去。这天真冷,还想着过几日育苗。看来还得再等几日,以防倒春寒。

“可是,可是我家没地方住。”钟老二追上村正。

钟老娘曹氏拍门大吼:“郑喜儿,开门!不开别怪我撞门!”

“撞啊。撞死省事。”喜儿声音比她还高。

曹氏差点气死。

沈二郎在被窝里听到这句话眉头松开,也不觉着呼吸不畅,寒夜难捱。

钟老二拽住村正:“你听听,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乡间路不平,虽然明月高悬如白昼,可毕竟不是白天,村正不敢生拉硬拽:“你叫我咋办?”

“你你,你叫我大哥出来。”

村正:“郑喜儿挡在门口我咋叫他?要不你过去把郑喜儿拉开。”

钟老二张张口,心说我能把她拉开还找你。

村正再次拨开他的手:“心疼你老娘就叫她去你家将就一晚。”想起正对着钟老三家,“或者跟你弟商量商量。你大哥没盖那处房子的时候,你老娘咋住的?”

“村正——”

“我明儿就把村正让给你大哥!”村正心烦,不禁大吼一声。

钟老二语塞,眼睁睁看着村正缩着脖子抄着手家去。

村正当真不管,钟子孟打定主意装聋作哑,郑喜儿油盐不进,钟老娘曹氏没招了。骂骂咧咧大半个时辰,曹氏也累了。可她以往战无不胜,不信这次撒泼打滚没用,她决定歇息片刻再试试。

钟老二送来板凳,躲在门后偷听的钟老三把老娘留在他家的旧棉衣拿出来送过去。曹氏顿时觉着次子和幺儿孝顺,老大冷心冷肺大不孝。

老太婆也不想想俩儿子真孝顺会任由她天寒地冻的在外面骂骂咧咧。

钟老娘曹氏歇过乏继续骂,洗漱干净的夫妻二人吹灭厨房烛火,喊喜儿去睡觉。

曹氏一听“睡觉”二字,顿时气坏了,老大个挨千刀的竟然真想冻死她。曹氏扯开喉咙大骂,想到什么骂什么,一盏茶左右把钟家郑家以及沈家祖祖辈辈问候个遍。

钟家人被骂习惯了,在谩骂声中躺下。喜儿受不了,到卧室看到茶壶,就把水倒夜壶里,拎着夜壶往外去。

沈二郎以为她想玩水,见状顿时明白她要干什么:“不可!”

“你还没睡啊?”喜儿很是意外。

沈二郎指着夜壶:“放下。”

“我出去倒水。”

沈二郎:“这么懂事?”

喜儿连连点头,一副“我可乖了”的样子。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起来追我。”说完就往外跑。

沈二郎无力地抬起手遮住脸——没眼看。片刻,他听到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最后是重重的关门声。沈二郎捏捏眉心,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喜儿满脸笑意地放下夜壶,踢掉鞋上床。

沈二郎故意问:“好玩吗?”

喜儿炒菜

嘲讽味呛得喜儿想反驳,可她还得开开心心地说:“好玩啊。你啥时候能好?我们一起玩。”

沈二郎不好同她较真,就吓唬她:“啥时候也好不了。也许我今晚就死了。”

喜儿心说我的灵泉水就算不是神仙水,也没有这么废:“我娘说人死了得入土为安。你被埋进土里,床是不是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沈二郎心梗,呼吸困难:“……睡觉!”

喜儿见他神色生动,虽然脸上布满杀气,但比之前半死不活的好多了:“好的。相公——”

“我不是你相公!”

“我们拜过堂的啊。”

沈二郎噎住:“那,那也不是。”

“怎么才是啊?”喜儿虚心求教,“我娘说,我娘说得入洞房。相公,洞房在哪儿?”

沈二郎满脸通红:“你你你——”对上她天真的模样,沈二郎心累,“我是,我是你相公行了吧。”

喜儿眨眨眼睛,怎么一会是一会又不是啊。

“是你相公!”沈二郎说完这句,全身无力——又羞又气又累。

喜儿抿抿嘴忍笑:“听见啦。”躺下侧身对着他,“相公——”

“一句话说完。”沈二郎神色疲惫地说。

喜儿见状不敢再招惹他,担心羞死人:“相公,快睡吧。”

沈二郎不禁转向她,合着她要说这个。

喜儿躺平转过头,眨眨眼睛,相公还有何指教啊。

沈二郎不惧死却也不想死,他才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合该打马长安街,看遍长安花。虽然他对“冲喜”嗤之以鼻,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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